“太妃娘娘对于朕之子嗣,相当关切啊?”
陆昊之这方开口,话音甚是冷淡。
宣和太妃微笑道,“老身既为大周太妃,又服侍了先帝一世,自是为皇上忧虑,为江山社稷考量……”
陆昊之不待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言语,“那么太妃以为,朕该让何人诞下太子?”
“这……老身何敢……”
皇帝这一问,令宣和太妃为之语塞,她如何敢对储君身世血脉置喙!原本不过是想绕着弯子劝说,好削一削孟嫣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没曾想却被陆昊之当面问了个哑口无言。
“太妃适才不是还对朕耳提面命、谆谆教诲么?连忠言逆耳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还有何不敢?”
陆昊之薄唇轻勾,懒散的口吻之中透着一抹冷厉。
看着皇帝横眉冷眼的样子,宣和太妃便知适才那些话,已着实触怒了皇帝。
再怎么对皇帝有恩情,她到底也只是个太妃,并非皇帝的生母,如何敢当真以长辈自居,教训皇帝?
宣和太妃面色微白,喟叹一声,“皇上,老身都是肺腑之言。若您当真嫌老身人老话多,老身也只好作罢,就此告退。”
说完这一句,她微微欠身,扶着宫女云雀的手,缓缓向外行去。
陆昊之看着宣和太妃的身影,满面漠然。
这老妇,倒是人老心不老,连太子出身都要过问!
若非看在往日的情分及太后的面子上,他早已送她去南宫养老了。
宣和太妃扭身的那一瞬,面上的哀凉神色便一扫而空,唇边甚而勾起了一抹得意的浅笑。
皇帝不悦又如何,这番话他到底是听了进去。
当初那场夺嫡之乱,几乎要了他的性命,大周皇室深以为忌,联想至如今的后宫情形,他再宠爱孟嫣之时,便要多想一想了。
这才是宣和太妃此行目的。
她踏出门槛,迎头就撞见了孟嫣。
孟嫣朝她微微一笑,欠身行礼,“嫔妾见过太妃娘娘,娘娘万安。”
宣和太妃并不知她几时来的,看她神色如常,只当适才的话她并未听到,便装作无事发生,春风满面道,“正同皇上说你呢,你倒来了。皇上近来朝政繁忙,神思乏倦,心情不愉。你惯会讨皇上的欢心,为皇上解解忧也是好的。”
这话说的,不过又是当面讥刺她以色侍人,狐媚惑主。
孟嫣朱唇浅勾,“太妃娘娘说的是,服侍皇上,为君王解忧驱乏本就是嫔妃分内之事。嫔妾听闻,当年先帝在世时,太妃娘娘常持奴婢礼,又习学了十余种番邦舞蹈,只为闲暇时博取君王一笑。这份心意,嫔妾可万分不及。”
被一个小辈当面揭了自己当年的老底,宣和太妃老脸微红,尴尬一笑,也就去了。
孟嫣收了那抹冷笑,复了平常神色,迈步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