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谢啦！”赵明薇将澡票放进衣兜里，和赵明城一起回了家。
王爱芳：“不是去等你姐？”
明薇面不改色心不跳，“没等到，先把二哥给等回来了。”
小叔子也不好和嫂子在一个空间里，赵明城没进厨房，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是没有单独的房间的，以前是三兄弟挤在一起，这不赵明钢要结婚，又砌了间新屋子，这屋里就只剩他和小五两个人。
比以前宽敞了不少。
赵明城自己去外面淘换了张旧木桌，他自小喜欢雕一些木塑，家里桌椅板凳坏了都是他来修。这会拿出一不知从哪寻摸的木头，又在桌前雕刻起来。
若是细看的话，依稀可以看出雕的是个女娃娃形象。
又过了会，赵爸爸赵燕兵也下班了，小五也放了学，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看到明薇今儿在外头，老赵还有些惊讶。
卷了根烟，“不糗了？”
明薇给他茶缸里倒了杯水，“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人吧？”
“外头随便怎么传，那真心看上我的，要是因为一点谣言就瞧不上我了，我也不嫁去！”
“好！”老赵就喜欢他家姑娘这爽劲儿，“我赵燕兵的女儿还怕找不到好人家？随那些碎嘴婆子去说，我家明薇长得灵脑瓜子又聪明，以后日子好着呢！”
端着菜进来的王爱芳开骂了，“你们父女俩一天没个正行！你一个姑娘家，小小年纪的，说什么嫁不嫁的话，你还早着！还有你，你个当爸的，都和孩子说些什么？老三那事你给忘了，又想你闺女跟着别人跑？”
父女两个尴尬对视一眼，默默闭了嘴。
这家里，谁敢惹王爱芳女士啊？
说曹操曹操到，赵明灿也回来了，刚好听到了王爱芳最后一句话，将门帘摔得唰唰响。
“我知道您嫌我丢脸，我明儿个就走，不劳您烦心！”
用后世的话说，赵明灿是那种冷艳的长相，不做表情的时候，看着就跟不高兴似的，叫人以为这人不好相处。一生气起来，那脸更是臭的不行。
可这种脸色，在赵家无异于挑战王爱芳的权威，她登时训斥，“你走哪去？你还能走哪去？”
王爱芳发起脾气，家里没一个人敢硬刚，她是这能下手打的！
赵明灿怂了怂，还是梗着脖子，“我下乡去！”
“反正我在家也惹你的眼，做什么都是错的，我趁早出去，您也好省心！”
“我不就是错看了个人嘛，我就不委屈？我要知道他孙天祥是个孬的，我会和他好？您还是我妈呢，不关心几句就算了，也帮着外人欺负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后妈呢。我走！免得你用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这话一出，屋里人的脸色都变了。
明薇觉得她这便宜姐姐是真大胆子，也是真口不择言。有些话，明知是气话，可也是真伤人。
大嫂吴丹垮下嘴角，外人？这家里谁是外人？这个外人还不就是指她？可她怎么就欺负大姑子了？
王爱芳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当妈的被女儿这样说，哪能不气呢？
老赵见媳妇这副模样，率先开口，“你个混账东西，这是你对你妈说话的态度？快给你妈道歉！”
大哥还没回来，赵明城就得顶上，也劝：“三妹，你这话不对，平常家里最娇惯你了，你回回要什么，妈哪次没满足你？你这话太伤妈的心了。”
明薇狗腿子跟上，“三姐，那天妈还专门去杨婶家说了一通，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和那孙天祥没什么，你们俩就是小学同学，你让帮你捎带东西，多说了两句话。你的声誉，没受损。”
她才倒霉呢，帮着打了场架，都传她泼辣悍勇。
赵明灿其实说完就后悔了，眼里噙着泪，倔强地不肯掉下来，现在都给她台阶下，她也想顺坡下驴。
“妈……我……”
话没说完，被王爱芳打断了。
王爱芳已经恢复了平静，摆着碗筷。
“好啊，你要下乡，你就去。正好我有事要说，街道办要来人了，说的就是知青下乡的事，咱们家，符合条件的，老三老四，都得去。”
“啥？孩子他妈，你这消息真假啊？这要是真的可不行，她们两个姑娘家，怎么能去乡下呢？”
赵明城也急了，“是啊妈，要不换我去吧？让我替三妹四妹去！不能让她们去受苦啊！”
“那是你想换就能换的？你有工作，她俩没有！”王爱芳一直为这事心里烦着呢，“再说了，什么叫受苦？那是为国家做贡献！你这些话可不许在外面说！”
“这家里的话谁会往外传啊？妈，真的，我听人说了，这下乡好些去的都是些穷苦地方，是，知识青年下乡是为国家做贡献，是荣誉的，志气的！可这报效国家也有别的方法啊！我是男人，我可以去！妹妹们不行。”
“要不，让三妹来顶我的班吧？我和澡堂里的师傅说一说，让三妹去！四妹，四妹我再想办法！”
王爱芳烦着呢，“有你爹妈在，用得着你想办法？女娃不能下乡，去那澡堂子给人按摩修脚就合适了？行了行了，别杵在这，都吃饭！”
今日的菜色不差，丝瓜鸡蛋汤，烧茄子，土豆烧肉、素炒豆芽，蒸腊肉。
喷香喷香的。
可桌上的人都没什么心思吃，也就小学生赵明洋啥也不懂，吃得最欢。
赵明灿脸色都白了。
先前她说要下乡，那只是说得气话！她知道下乡啊！她一个初中同学，家里穷快揭不开锅了，索性下乡讨口饭吃，给她来过两封信。那同学被分去了贵省的山坳坳里，那山坳坳属于格外远的那种，下了火车站光是走到村子都花了三天！去了人就倒下了。
信里都是吃了多少苦 。
赵明灿没想到，自己也要去了。那要是也倒霉的分去那样艰苦的地方，该怎么办？还没经历过任何磨炼的人，这一刻真的害怕了。
边上的明薇心里也嘀咕呢。
穿来弄清楚身边的事后，她打听到如今是74年，也想过知青下乡这种知名的时代记忆，但她是个理科生，对具体的历史不怎么熟悉，以为是自己年纪不到还是怎的，才没轮上。
哪知今天晚上就听到了。
那问题来了，下乡这事，去还是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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