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主角宋婴宁裴归砚的现代言情《娇娇呈欢》,文章正在积极地连载中,小说原创作者叫做“裴归砚”,故事无删减版本非常适合品读,文章简介如下:宋婴宁在世子裴归砚身侧八年,于十五岁成了他的暖床丫鬟,如今也不过二八年华。这八年里,她从官家女沦为奴籍,磨灭了傲骨,背上了罪责,也彻底消了她与裴归砚的亲近。可裴归砚恨她,却始终不愿放她。后来,她在故人的相助下逃离了国公府。而那位矜贵冷傲的世子爷却像是彻底疯了一样,撇下圣旨,寻遍了整个京都城。——起初他看不清内心,只任由恨意滋长,誓要拉着宋婴宁一起沉沦。后来他终于寻到了宋婴宁,可那一日,他差一点死在了那双淡漠的眼中。...
主角:宋婴宁裴归砚 更新:2024-01-25 12: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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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婴宁裴归砚的现代都市小说《娇娇呈欢》,由网络作家“裴归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宋婴宁裴归砚的现代言情《娇娇呈欢》,文章正在积极地连载中,小说原创作者叫做“裴归砚”,故事无删减版本非常适合品读,文章简介如下:宋婴宁在世子裴归砚身侧八年,于十五岁成了他的暖床丫鬟,如今也不过二八年华。这八年里,她从官家女沦为奴籍,磨灭了傲骨,背上了罪责,也彻底消了她与裴归砚的亲近。可裴归砚恨她,却始终不愿放她。后来,她在故人的相助下逃离了国公府。而那位矜贵冷傲的世子爷却像是彻底疯了一样,撇下圣旨,寻遍了整个京都城。——起初他看不清内心,只任由恨意滋长,誓要拉着宋婴宁一起沉沦。后来他终于寻到了宋婴宁,可那一日,他差一点死在了那双淡漠的眼中。...
困住宋婴宁的几人将她逼出凉亭,为首的一个还回头冲着那群打斗之人道了声晦气。
宋婴宁唇瓣透着血色,因着要保持清醒,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咬伤自己。
“你们究竟是何人?”
余光中是想冲出包围过来救她的仓凛,宋婴宁稳住心绪,试图用话来拖延时间。
留下来不见得能活,但被他们掳走,必死无疑。
“我不过一婢子,既无身份又无银钱,几位莫不是找错了人?”
“冲着你这张脸,我们也不可能找错人。”
黑衣人笑的邪佞,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行了!还不赶紧先将人带走,那边可都是一群不怕死的主!”
宋婴宁的心沉到了谷底,哪怕猜不到来人背后的身份,也知晓这两拨人各有目的,而她面前的这几人,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手腕被拉扯住,宋婴宁往后退开,可她那点力气不痛不痒,甚至挣扎间还要停下来喘上一口气。
“再折腾就直接打晕带走,这处不好久待!”
瘦弱的身子一下就被人控制住,宋婴宁瞬间停下动作,任由其中一人拉着她在地上拖了一段路。
裙摆被地上的石子磨成一团,凸起的石块划破中衣,直接碾在了肌肤上,带出火辣辣的痛意。
但好在这样的疼痛替她换来了清醒,宋婴宁咬牙忍下,提醒自己绝不能被打晕闭眼。
被丢上大马时,仓凛的长剑已经挥到了眼前。
但黑衣人太多,仅那壮硕的刀客,就像一堵墙,不知是要逼死裴归砚跟前这得力的侍卫,还是只想拖着此处,将人引过来。
眼见着宋婴宁要被带走,千钧一发之际,相助的侍卫终于赶到。
一群人见状不妙,出手越发狠戾,最后眼见不敌,为首的高大男子直接将宋婴宁抓了过来。
而原本打算将人带走的另一批人则开始慌乱逃窜。
这帮不是普通府兵侍卫,他们明显敌不过,左右他们的目的是要让这女子失了清誉,眼下瞧着那些人的凶狠,该是大差不差。
“不是自己人,杀!”
话音刚落,发现不对的黑衣人瞬间出了手。
有鲜血在眼前撒过,有一些甚至溅到了宋婴宁的衣裙上,在这阴冷的深秋,温热瞬间变为寒凉。
不过片刻,一群七八人,在这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手里折损了近半数。
宋婴宁亲眼见着那一具具失了气息的身子倒下,鼻尖的血腥之气愈加浓厚,胃中也不停翻涌。
眼前有些模糊,她只感觉到自己被反扣住的双手不能动弹,腰间被人绑上了粗绳,架在脖颈出的匕首似乎也已经划开了一道口子。
不过片刻,地上尸首遍地。
仓凛脸色阴沉,胳膊上还渗着血,可他并未因着多了帮手而松口气,因为那黑衣人得知同伴被抓,瞬间便把宋婴宁抓上了马,直奔许家的落脚之地而去。
......
裴归砚从来都不是被胁迫的主。
他料到了那群盯上许家的人原不想这时候对他出手,所以才会想要将他引开,既不让他在许家人面前露脸,又不让他耽误他们的计划。
可他自那声响动后便失了耐心。
隐在暗处的人被他抓了活口,原想做一个被动对敌之人,可思虑再三,仍是让玄一直接带人去破了他们的埋伏,只想快些结束了今日这一场。
只是他没想到,那些人转头便将宋婴宁抓到了他面前。
裴归砚下颌紧绷了一瞬,眸底暗潮汹涌。
眼前的姑娘浑身沾染了刺眼的红,单薄的身子被粗绳捆住,裙摆一片泥泞,有被划破的痕迹。
被拖过来时,整个人有些不太清醒,脸色因着苍白更显血痕刺眼,水眸半闭,唇瓣无意识张开,一副临近枯死的模样。
若不是被人抓住了脖子,她现在应当已经跌落在地。
“不小心抓了世子的爱妾,不知可否换了在下剩余兄弟的命?”
宋婴宁费力睁了睁眼,不知是长睫上沾了血珠,还是有些失去意识,她只知道远处站了不少人,看过去时朦胧一片,谁都瞧不清楚。
唯有裴归砚一身玄衣清清冷冷,只一眼就感受到了他的周身凉意。
只是在他身侧,一抹红衣张扬耀眼,宋婴宁想瞧清楚一些,却仍只是一片模糊。
没人回话。
像有目光在打量着她,半晌,她听见一声戏谑。
耳中嗡嗡作响,她听不太清楚,但能分辨出是一道女声。
“世子哥哥刚还说后院空无一人,如今便冒出了个侍妾?”
“不过是今日无趣,带出来游玩的婢女,你我自幼相识,什么人能进我后院,你不清楚?”
银铃笑声随风蔓延。
宋婴宁想,她若是真欠了裴归砚的,这些年一点一点的,也该还清了。
至于柳氏有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她已经不想再去管。
跟她没有关系,通通都已经没有了关系。
眼皮越来越重。
早在这人将她绑走时,她就猜到了他的目的。
但实在是没有力气开口提醒他自己婢女的身份,只能任由自己像货物一般被绑了来。
只是宋婴宁不得不承认,在刚刚那男子开口的一瞬间,她心底还隐隐残留着一丝期盼。
想着只要不被人绑走,失了名声丢了命,撑到裴归砚跟前,总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可深渊近在眼前。
哪怕她在安慰自己时做了最坏的打算,心知肚明和亲耳听到,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
绑她的男子仍是不甘心,用匕首抵住她的喉间。
银光下有艳色流出,一点点的顺着白皙脖颈流下,浸入衣襟。
宋婴宁已经察觉不到痛。
反倒因着感受到那男子的愤怒,心底还生出了一股希冀,带着解脱时的兴奋。
若是那刀尖直接没入,她便不能算自尽了吧。
不算自尽,在地底下瞧见她爹爹时,应当也不会感到自责和愧疚。
宋婴宁的唇瓣上满是干涸的血迹,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垂下的唇角竟然弯了起来。
连抓着他的男子都愣了一瞬的神。
裴归砚目光闪过凌厉,抬手时,一把弓箭放到了他的手上,旁边的女子退了一步,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挟持的宋婴宁。
“许久未见过世子哥哥的骑射,不知今日这射箭的本事,可还有当年那般厉害?”
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拖着宋婴宁退了半步。
“世子当真如此无情?就算不是侍妾,这也是世子带出来的姑娘,我只不过是想替兄弟们换一条生路!”
“既然怕死,为何要接下这杀人的活?”
裴归砚拉起弓,丝毫不在意他的愤怒:“何况,本世子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既如此,我便拉她一个垫背......”
耳畔传来破空之声,男子下意识用手中匕首去挡这突来之箭。
可紧接着便是第二支。
箭杆贴着宋婴宁的脸颊擦过,箭羽甚至还在她脸上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随即便是箭尖没入皮肉的声音。
男子一倒,宋婴宁便也跟着一同倒了下去。
她今日瞧见了太多尸首,早已从惊慌变为了麻木。
在闭眼前,她看见赶来的仓凛,还听见了那一声无情的叮嘱。
“将她送去医馆,能治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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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中宋婴宁好像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清脆悦耳。
“原以为宋婴宁还活着,是你心软,没承想,世子哥哥竟还是这般无情。”
“若是叫不惯哥哥,倒也不用刻意勉强。”
裴归砚语气有些散漫,仿若适才的打斗和被威胁,不过只是看了一场戏。
“那我唤你什么?旁人亲近你的,不都是想这么唤?”
“你自然与旁人不同。”
他笑声低沉,带着宋婴宁只有在梦中才敢回忆的温和:“何况你想做的事,难不成我还能拦得住你?”
深埋的记忆被唤醒,传来声音也渐渐和适才那名红衣女子的语调配上。
是她回来了吗?
宋婴宁指尖动了动,浑身疼得好像散了架,可无论她再如何想瞧上一眼,那眼皮都似有千斤重,睁不开半分。
“婴宁姑娘,你可千万别睡过去!”
仓凛有些急切。
这一趟回府,他这罚是领定了,只是他虽摸不清自家主子的心思,但也知道,这趟结束,他躺一个月还是躺一年,全在婴宁姑娘的生死之间。
来接人的马车行得缓慢,陷入昏睡的宋婴宁像是突然失了重,不停在往深渊里坠。
沉浮间她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安阳县。
秋收之际,田野金灿灿一片,爹爹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从田埂走过,一点点地告诉她田里的秋收之物。
爹爹说:“往后我们宁宁嫁人,一定不能嫁一个五谷不分之人,他须得有担当,能挑得起肩上的担子,能对我们宁宁有无尽的耐心。”
宋婴宁想了想,抓着爹爹的大手晃了晃,“那宁宁要是找不到这样的人呢?”
高大的男子听后认真思索了一瞬,将小小的女儿背到后背,朝着田埂那头来接他们的夫人走去。
“那爹爹娘亲就养宁宁一辈子。”
......
在梦里,宋婴宁的幸福随着那场大水戛然而止,心中绞痛袭来,以至于她睁开眼时,眼角的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许久后那眼泪才停下,眼前的场景逐渐清晰。
入目是光秃秃的木架床,不仅没有半分装饰,那木头上还能瞧见被鸟啄过的痕迹。
宋婴宁缓了缓神,想起身时,却被浑身的酸痛扯得皱起了眉。
门外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叩门而入。
“婴宁姑娘你醒了。”
“仓凛大哥。”
宋婴宁鼻子还有些堵,声音仍透着虚弱,“我这是在何处?”
“医馆。”
仓凛不好太过靠近,只隔着些距离,隐隐松了口气:“大夫说姑娘体内有软筋散,才会导致全身无力,姑娘可记得今日用过什么不妥的东西?”
“软筋散?”
宋婴宁摇了摇头,“今日我只跟着世子去了叶府,吃食用的和其他人一样。”
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什么,犹豫半晌后开口道:“唯一不同,便是饮过大姑娘倒的一杯酒,其余便没了。”
仓凛愣了愣,再看向宋婴宁时,目光中多了两分同情。
宋婴宁立马就反应过来。
若真是裴家姑娘动的手,那这事,大抵是查不下去了,总不能在叶家面前,丢了国公府的脸。
宋婴宁垂了垂眸,轻笑一声,话语里带了几分麻木:“其实也记不大清了,仓凛大哥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可是现在回府?”
“姑娘可先在此休息一晚。”
仓凛犹豫了片刻,斟酌道:“姑娘的身子暂时没办法挪动,恰逢世子爷抽不开身,便让姑娘先在此处休息,待世子忙完,再来人接姑娘回府。”
裴归砚忙不忙,和她回不回府,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今这般,要么是将她忘了,要么是那院里,去了不想看见她的人。
宋婴宁虽脑子混沌,浑身都透着不适,但醒过来后,这点事,她还是想得明白。
眼眶又有些酸涩。
尤其在看了那一场骇人的打斗后,她只想回到她的屋子,躺回她的那张床。
可如今她突然反应过来,哪有什么她的屋子,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自己,都已经成了别人的所有物。
若裴归砚对她生了不耐,那她连落脚之处都会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半晌后,宋婴宁点了点头,神色木然地道了句“好”。
她不想再哭,尤其面前还站着裴归砚的人。
好在仓凛还有要事在身,嘱咐了外头的侍卫几句后,匆匆离开了此处。
木门咯吱一声被关上,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许久后,轻轻的啜泣响起,带着压抑,一旦开始,就好像怎么也止不住。
她也会怕。
那样的残肢断臂从她眼前跌落,那样温热的血液溅到她身上,她怎么可能不怕。
可没有人会在意她,也没有人会再来接她回家。
外头的天色眼见着暗了下来。
宋婴宁哭了许久,直到门被打开。
一名陌生男子迈着大步踏了进来,长发用玉簪随意拢在脑后,一身白色狐毛大氅打眼又贵气,行走间大氅边缘扫过木门,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宋婴宁一时愣住,看着他手里端着的碗张了张嘴,因为哭得太厉害,说话前又打了个嗝。
可原以为来人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不想他开口的语气却又带了些调侃。
“抱歉,我也不想打扰你哭,但时辰差不多,你要不先喝完药再继续?”
“你,你是?”
宋婴宁压下抽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外头守着的侍卫身形未动,想来这位应当是医馆里的人,可这样的装扮,宋婴宁着实是想不到合适他的身份。
“我是这医馆的东家。”
男子将药递过去,眉梢一挑,下巴抬起时满是矜傲。
可瞧见她躺到僵硬的姿势,却又皱了皱眉:“你还不能动?不应该啊......”
“能动的。”
宋婴宁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慢慢撑着坐了起来。
力气比适才大了些许,身上也没了最开始那般剧烈的疼痛。
只是想起这人适才说的话,宋婴宁犹豫道:“公子是东家?东家......和馆内大夫不一样吧?”
“本来是不一样,我只要坐着收钱便可。”
男子见她坐稳,这才将药碗又递了过去。
“可你来得突然,那衣裳上的血和送你来的侍卫瞧着都怪吓人,我便只好亲自出手,替你看了看。”
说罢,男子还伸手指了指这张光秃秃的木架床。
“而且你今夜睡的这屋还是我特意腾出来的,连这木头香都是药。”
宋婴宁双眼瞪圆,惊讶地看了一圈,一句“这么破”停在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来人这白狐皮瞧着便是上等物件,没得一点身份,有银子也买不到,可这间屋子......
“那就多谢公子了。”
宋婴宁想了想,最终还是垂头安静地喝着药。
一个晚上的留宿而已,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
来人站在木床边,将宋婴宁的神色瞧得一清二楚。
他没想到这小姑娘变脸变得这般快,明明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把心性压的如此沉稳,仿若最开始偷哭到快要背过气的人不是她一般。
思及此处,男子看着她乖巧喝药的样子笑了笑。
隔壁院子有人在等他,离开后,男子提着灯绕了过去,打开门便瞧见了在灯火下闪着光的银色面具。
“如何?她可是哭得可怜?”
“倒也没有。”
男子唇角勾了勾,想起适才那双自带清冷的眼,“我不觉得她可怜,相反,我觉得她比你厉害多了。”
“是了......”
回应声渐渐小了下来,“她敢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而我,却连从那人身旁经过都不敢。”
......
夜凉如水。
宋婴宁半梦半醒之际,门被打开。
来人靠近床榻,身上还有未散的寒意。
她迷迷糊糊睁了眼,似乎瞧见了裴归砚的身影。
可她不想理,也没有太大的力气去理,便顺着心意侧过头,继续沉睡。
昏沉间身子好像腾空而起,直到她发出一声不适的嘤咛,那动作才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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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相见,让你不高兴了?”
裴归砚清冽的嗓音落了下来,与她脑中的混沌在不停碰撞,许久后,终于替她挤回了一丝清明。
裴归砚未等到她开口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垂眸看向地上那个缩成一团的人。
院中再无旁人的身影,唯有一盏盏昂贵的灯在夜色中越发亮眼。
再抬头时,宋婴宁眼角的绯红只余浅浅一抹。
她摇了摇头,迎向那一片光,乌黑璀璨的眸子眨了眨,唇角弯了起来,笑得温柔又恬静。
她说,“还能再见到许姑娘,奴婢很高兴。”
裴归砚愣了一下,周身的清冷被她的笑打散。
目光一直落在她温柔的眉眼,指尖动了动,想去碰一碰这张璀璨夺目的脸。
只是手刚想抬起,裴归砚就回过了神。
“适才送幼宜出去,在院外碰到了柳氏。”
宋婴宁依旧看着那些灯,似乎想要把今夜这般夺目的场景清楚记下。
裴归砚知晓她在听,倒也没强迫她看向自己,只漫不经心地开着口。
“柳侧夫人赔笑的功夫一流,竟也敢上来同我打听,这许家姑娘,会不会成为世子妃......只是我本以为她是听了国公爷的吩咐来操心我的事,没承想,竟是紧跟着同我问起了你。”
宋婴宁这才不舍地收回目光,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男子。
“柳侧夫人总不会是关心奴婢,难不成,她以后想要将奴婢调去别处?”
“调去别处......是你觉得她会这么问,还是你自己私心里一直想要离开竹雅院?”
“奴婢离开去旁人的院子,又能多活几日呢。”
宋婴宁歪了歪头,无谓地笑了笑。
她都已经在裴归砚身侧待了这么多年,只要还是为奴为婢,这个时候去别处,受到的苛待远不会比留在竹雅院少。
“你倒是心里有数。”
裴归砚瞧见她歪头时衣襟下的一小截红痕,想起昨夜似乎有些失了分寸,喉结下意识便滚动了一许。
“奴婢自然是一心向着世子的,且柳侧夫人对奴婢是何态度,这么多年,奴婢早已瞧了个清楚。”
宋婴宁收起了对花灯的留恋,极快地清醒过来,还是那张熟悉的脸,还是那副熟悉的神情。
她明白,唯有审时度势,才能活下去,才能谈以后。
宋婴宁的话听不出真假,但裴归砚并不在意。
柳氏的命如今他随时都能拿下,只是死她一个,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我没什么耐性见她,只是她提起你以后的婚事,倒是让我觉得有了些意思。”
听到这,宋婴宁的脸色才有些细微的变化,可裴归砚似乎没瞧见,只自顾自地蹲了下来,靠近她。
“她说国公爷的意思,待我娶了世子妃,便要替你说一门亲事,只是怕我不喜,她还说,她会去安抚国公爷,一切待我腻了你以后再提。”
宋婴宁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她原以为现在已经没什么话能让她生出难堪,直到这一刻,裴归砚用戏谑的语气说出柳氏的话。
兴许没有如此露骨,但裴归砚虽厌恶柳氏,却也绝不会刻意去曲解她的意思。
冷静下来也不过是一瞬,宋婴宁神思清明。
国公爷虽然看重柳氏,但绝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他口中的亲事,要么是将她送出去当高官的玩物,同叶晚秋口中说的那般,以此拉拢旁人,要么,便是将她贱卖,让她一辈子都受人磋磨,直至失了性命。
而裴归砚虽不喜旁人碰她,但若要为了她同国公爷和裴家的仕途作对,想来也是件不太可能的事。
宋婴宁一颗心沉到谷底,但沉重转而又化成清明。
她小心地站起,退了两步,“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如今我只余一张卖身契在世子手中,这婚事,便也没法子听旁人做主。”
“你这意思,我让你嫁,你便能嫁?”
见他也起了身,影子又一次将她整个人笼罩住,宋婴宁咬了咬唇,没有开口。
这意思,便是她不想嫁。
见她露出抗拒,裴归砚反倒比适才多了两分愉悦。
上次她硬气着要嫁人管后院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得了她真实的反应,那旧账翻起来,便也彻底失了味。
只是裴归砚仍觉不够。
心底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让他不想去管那些真假,只想见她因旁人生气,只想听她说更多。
裴归砚顺着心意开口,目光落到她那张娇弱又不失精致的脸上,不想错过她任何的反应。
“若府中进了世子妃,你可会不高兴?”
宋婴宁愣了愣,倏尔想起适才他与许幼宜两人相处的画面。
比叶晚秋同他更相配,也更随意。
她虽不是出自本心,但到底是害了许幼宜一次,断了人家原本该被人艳羡的姻缘。
如今裴归砚站在她跟前,带着愉悦提起世子妃的事,许是比她想象中的还多了几分真心。
她怎么能说出不好的话,断他的路,或是惹他不高兴,又断自己的路。
宋婴宁唇瓣张了张,刚好一阵冷风灌了进来,让她喉间干涩,连带着声音也哑了几分。
“若世子妃是许姑娘,奴婢自然是欢喜的。”
裴归砚那双眼渐渐暗了下来,黑瞳被颓色沾染,一点点地归于沉寂。
许久后,男人才哑着嗓音问了一句:“其实你从未真正在意过,这院里会不会有世子妃,是与不是?”
......
裴归砚最终还是拂袖而去。
宋婴宁摸不透他的心思,明明就是顺着他在说话,可偏偏又换来了一双冷寂的眼。
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男人没有犹豫,将她独自抛在院中。
思绪转了几许,宋婴宁忽略掉心里的不适,最终还是看回了眼前耀眼的花灯上。
裴归砚不喜张扬,过了今夜,这些用来讨好许幼宜的东西,定是会被丢进库房,再也没法子重见天日,她眼下多看几眼,也算是没太过浪费。
“婴宁姐姐!”
不知过了多久,雪玉拿着一件外衫过来,先是小心地探了探头,直到确定没瞧见前头有裴归砚的身影,这才小跑了过来。
“姐姐快披上再看,小心着了风寒,我还给姐姐包了几块糕点,王管家说,今日这灯都不会撤,姐姐可以看个够,若是有喜欢的,还能挑一个回屋。”
外衫虽比不上斗篷,但也能遮住一些凉风,宋婴宁接过握在手里,并未穿上,只看着那片灯摇了摇头。
王管家这般说,该是得了裴归砚的示意。
只是这本就不是给她的东西,就算再喜欢,这样的施舍,她也不会去碰。
远处廊檐下,裴归砚站在暗处一角,望向院中。
明明隔着好些距离,可他偏偏却能从那一片耀眼中瞧清楚宋婴宁亮晶晶的眼,和她清澈眸底弥漫出的期盼。
旁边王管家见自家主子许久未动,一番猜测之下劝慰出声:“婴宁姑娘一定能猜到世子的好意,她如此喜欢这灯,待会挑的时候,定是会欢喜不已。”
“她喜不喜欢,与我何干。”
裴归砚因着王管家的话回过神,转身时薄唇抿了抿,只是步子刚迈出一步,就听院中柔柔的声音传来。
“走吧。”
宋婴宁拉着雪玉的手,头也没回地走出了前院,再没多看那些灯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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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婴宁刚回屋没多久,外头便有零星动静传来,她并未注意,只是在同雪玉一起去提热水的时候听了那么一句。
世子连夜撤下了所有新送来的灯,一盏未留。
木桶里氤氲出层层热气,白雾袅袅升起,漫过宋婴宁的手。
她没去听旁人口中的可惜之词,只是想起她适才在那一片灯火中差一点地沦陷,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失了分寸。
她是宋婴宁,是一个毫无自由可言的丫鬟,没有靠山,没有替她撑腰的人。
这样连活下去都有些困难的身份,怎么能真把裴归砚偶尔的兴起当了真。
还好她没有,也永远不会。
......
翌日天还未亮,宋婴宁便睁了眼。
她这药还得喝上两日,王管家的意思,让她两日后再回前头当值。
刚把屋子里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宋婴宁就去了雪玉的屋里。
雪玉正拿着她昨日带过去的针线篓子,关门时瞧见她,高兴地迎了上来。
“婴宁姐姐怎么过来了,我还打算把东西给姐姐送回过去呢!”
“怎么这么高兴?”
宋婴宁见雪玉眉眼弯成了一条线,话语里的雀跃怎么都压不住,不免也跟着她笑了笑:“难不成今日赚银子了?”
雪玉往外头看了一眼,将宋婴宁拉回屋子,“姐姐可还记得昨日的四雨?”
“自然记得,今日我过来便是想问问,昨夜她可有为难你?”
“她倒是想为难我。”
雪玉伸手指了指大铺中间的一个位置,“可惜王管家连夜将她赶出了竹雅院,眼下不知道在府里头哪个角落里干活,怕是再也没那个本事欺负我了,还是姐姐厉害!”
宋婴宁目光扫过那空下来的一块,想起昨日四雨的那副嘴脸,并未有太多唏嘘感慨。
她与这些丫鬟都不太熟。
唯有一些有印象的,都是干活利索,又不怎么嚼舌根的老实姑娘,像四雨这种心术不正又处处想冒尖想瞧热闹的,她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
“好了,你在我跟前乐一乐就行了,王管家将人调走,想来也是对这人心中有了数,就算没碰着昨晚的事,他也不会让这样的人留在竹雅院。”
宋婴宁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这事同她有关,毕竟王管家的手段,可不像他面上那般柔和好相处。
“雪玉知晓呢,就只是同姐姐说一说,谁让她以前老是欺负我,抢我的东西,踩我的鞋和褥子,前些日子还把我浆洗过的衣裳推到了地上,我最讨厌她了......”
宋婴宁眉心拧了拧,她从未听雪玉提起过这些事,如今听着,倒是后悔昨日没有亲手教训她一番。
“不过是个洒扫丫鬟,她竟这般目中无人?”
“她好像跟着她小姑一起进的国公府,她小姑在老夫人外院伺候,她又进了世子的竹雅院,自然是有些心高气傲的。”
听着雪玉的话,宋婴宁又看了一眼那片空下来的床。
国公府奴仆无数,除了主子跟前贴身伺候的,其余的也暗自都分了个三六九等。
家生子自然是有些根基,但若是外头被卖进府的,有熟人带着的也不一样。
只是宋婴宁从来不看这个,左右那些人看不看得上她,都影响不了她每月在王管家那领月钱。
“往后若是再有人如此对你,你便去寻王管家。”
“可王管家如何会管这等小事......”
宋婴宁拍了拍雪玉的手,“不是让你去寻王管家替你出头,而是去让王管家知晓,有些人耽误了你干活,你只要记得,王管家不会让世子院里养闲人便是。”
雪玉虽听的似懂非懂,但也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婴宁姐姐能在世子跟前一直好好的活着,就一定比她懂得多。
两人说话间正准备再捋一遍绣线,外头便传来了询问声。
“婴宁姑娘可是在这处?”
声音带着些焦急,像是老夫人跟前的灵翘。
宋婴宁见雪玉一下就担忧地皱起眉,起身冲着她弯了弯唇:“怕什么,老夫人近来心思管不到咱们头上来,好好干你的活。”
打开门,外头灵翘脸色不太好,瞧见宋婴宁时,虽扯出了一抹笑,但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是让宋婴宁生了警惕。
离开竹雅院时,宋婴宁并未瞧见王管家的身影,她捋了捋近来的事,除了裴温姝遭了一顿家法,国公府似乎并未出旁的事。
最多便是昨夜的灯,可那灯走的是世子的账,且邀来的人还是许大将军的嫡女,更是不会惹得老夫人不喜。
思来想去,宋婴宁始终寻不到头绪。
还是临近福禄院时,灵翘放慢了步子,在旁提点了一二。
“待会婴宁姑娘进去莫要被吓到,老夫人说什么,姑娘听着便是,若是有些刑罚,姑娘也可掂量掂量,认与不认,看哪个更能护住自己。”
宋婴宁心里一沉,明白这是出了大事。
她虽不知灵翘为何一直对她比对旁人要客气,但她从未怀疑过这个姑娘的话。
只是此番听了这么一句,让她心里越发没了底,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奴婢不愿让灵翘姐姐为难,只是不知在这事情的缘由上,姐姐还能否多透露一二?”
灵翘侧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样貌甚是出众的姑娘,那脸上残留的几分病态,反倒衬出了她绝色之下那一抹柔弱的美。
灵翘想起宋婴宁受委屈时咬牙不惧的倔强模样,心里一软,“竹雅院的丫鬟四雨,昨儿个半夜投了湖,今早捞起来时,有旁人去老夫人跟前指了你。”
宋婴宁心里犹如惊雷炸响,手脚瞬间冰凉。
四雨昨夜那副带着算计和不服气的脸还浮现在她的脑海,如今这人却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
死个丫鬟在国公府不算大事,但那是对主子而言。
她虽在裴归砚跟前伺候,知晓他手段狠戾,但除了上次,也从未真见过身边死人,且这死的人如今还同她扯上了关系。
宋婴宁思绪转了几许,再开口时,声音微哑:“奴婢同她并不相熟,实在是没有害她的理由。”
“有没有理由其实有时候并不重要,婴宁姑娘在府里头待了这么久,应该比我清楚,主子的喜怒,才是我们身为奴婢更要看重的东西。”
宋婴宁唇瓣微张,眼眶红了一圈,却又生生被压了回去。
“奴婢明白,多谢灵翘姐姐提点。”
“我这哪算得上提点,婴宁姑娘能在世子跟前待这么久,若真要去思量一件事,定是比我要仔细数倍。”
前头便是福禄院,灵翘领着路,声音放轻了一些。
“今日去老夫人跟前指了你的,除了四雨的小姑,还有其他同她交好的丫鬟。”
“我虽相信婴宁姑娘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起眼的洒扫丫鬟误了前程,但老夫人既然寻了你,便是你有让人拿捏的错处。”
“要不要服软,跟谁服软,姑娘需得有个数才是。”
宋婴宁一怔,强行让自己镇定,乌黑的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她昨夜并未对四雨动手,但四雨却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
没人敢咬死是她宋婴宁推人入的水,但那一耳光,却能成为宋婴宁羞辱四雨,让其悲愤投湖的背后推手。
只是四雨是什么秉性,连她都知晓,那几个指认她的人又何尝不知。
想不开投湖,就算是三房院里养的鸟都有了寻死的那一日,她四雨也断不可能会主动往那湖里跳。
正想着,院里出来了老夫人身侧的一位嬷嬷,手里抱着一个木盒,没来得及瞧灵翘和宋婴宁,只朝着旁边的小厮喊了喊。
“快给世子送去,让世子别只顾着跑去许家瞧人姑娘,东西都忘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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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踏进老夫人的福禄院时,屋子里头已经坐了好几人。
唯有大房的柳侧夫人站在老夫人旁侧,接过了丫鬟伺候的活。
瞧见裴归砚过来时,还带着讨好地唤了一句世子爷。
“咱们世子果然心疼老夫人,这么快就赶了过来。”
裴归砚并未抬眼看她,也未曾接她的话。
只是在老夫人下首的位置坐下,端起丫鬟递来的茶。
柳氏讨了个没趣也不恼,依旧笑着替老夫人锤着肩。
二房夫人齐氏看见柳氏吃了瘪,又瞧了眼跟在后头虚弱的宋婴宁,忍不住用帕子遮了遮唇角,掩住了那一抹嘲讽。
“要说世子爷也不是咱们柳侧夫人带大的,怎么在柳侧夫人这眼里,亲生女儿都这副模样了还瞧不见,只能瞧见咱们世子爷呢。”
“二夫人这话说的。”
柳氏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婴宁姑娘如今可不会唤我一声娘,再说老夫人和世子都在,二夫人可莫要拿我来逗趣。”
“我哪敢呢。”
齐氏甩了甩帕子,又冲着后头垂眸不语的宋婴宁看去。
“只不过我这人容易心软,瞧见婴宁姑娘这副可怜样,就想起她爹爹早逝的事,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没承想,如今她竟是连娘也没了。”
“天下可怜之人多了去了,二夫人心善,不若下月同我一起,去外头搭棚子施粥可好?”
柳氏始终不恼,不紧不慢地回复着二房夫人,手上轻捶的动作未停,也未分去半分目光给那个脸色苍白的姑娘。
“啧啧啧,到底是做大事的人。”
齐氏见刺不伤这柳氏分毫,语气也越发尖锐了起来。
她怎么也不信,这柳氏当真能这般狠心,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宋婴宁去死。
想罢,她索性便弃了柳氏,对上了那抿唇不语的姑娘。
“说起来婴宁也是咱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虽带了些克双亲的晦气,但毕竟在咱们世子院里待过,往后若是世子厌了送出去,也还是得替她寻个好去处才是。”
齐氏话音一落,连旁边向来安静的三房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样的话,不可谓不恶毒。
克双亲的说头一旦传出,谁家都不会再要这个姑娘,而那个被克的柳氏,也等于无端端受了句要死的诅咒。
可即便如此,站在老夫人旁边的柳氏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眼中甚至没有一丝心疼闪过,任由底下那孤零零的小姑娘,独自承受着这如利刃般的闲言碎语。
裴归砚依旧慢条斯理地饮着茶,喜怒不明。
半晌后,那个仿若被孤立的女子开了口。
她屈了屈膝,巴掌大的小脸微微扬起,原本垂下的眸子也对上了齐氏的视线。
在众人的目光里,她缓缓开口:“二夫人慎言,奴婢虽无娘亲,但娘亲健在,且奴婢的爹也不是奴婢克死的,他死于抱负之下,光明坦荡。”
屋子里有一瞬的静默。
就连齐氏自己,也没想到这平日里性子淡漠的姑娘,会突然站出来反驳她的话。
可宋婴宁到底是个婢女。
被婢女下了面子,尤其这婢女还是柳氏的女儿,这让齐氏愈加没法子容忍。
她有些恼,起身正欲向老夫人讨一个惩治的说法,就听裴归砚放下茶盏的声音。
杯盖轻轻碰撞到杯沿,发出了清脆的响动。
众人顿时清醒过来。
宋婴宁确实是婢女,但她是世子院里的婢女。
齐氏身子抖了抖,脾性收敛了些许,但她知道这位世子厌恶柳氏母女,所以这番冒头,倒也不算太过畏惧。
见裴归砚迟迟未开口,齐氏的心定了定,又看回了上头的老夫人。
“母亲,国公府向来尊卑有别赏罚分明,奴才触怒了主子,该是要得些教训才是。”
老夫人伸手揉了揉额。
她如何不知这二房是在嫉恨她让柳氏协助自己管了家,想拐着弯地寻柳氏的麻烦。
“你待如何?”
“儿媳倒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小惩大诫,将她丢进柴房关上三日便可。”
“三日?”
老夫人眉头微拧。
如今这种天气,让宋婴宁去柴房里关上三日,等于要了她半条命。
“三日不可,归砚院里没有个姑娘照看着,我不放心。”
“可......”
齐氏还待多言,却见老夫人脸上露出了不虞。
她紧了紧手里的帕子,一边暗恨老夫人偏心大房,连带着这一对低贱的母女,都能被捧得如此之高,一边又怕真的惹恼了她老人家。
只得撇了撇嘴,收回了话,“那便让她磕头认个错,奴婢便是奴婢,该知晓无论主子说什么,都只有认下的道理。”
无奈之下,老夫人只得看向了自己久未出声的孙子。
“归砚,你如何看?”
“让她去磕便是。”
冰冷的语气没有一丝犹豫,就这么直接地替宋婴宁做了主。
齐氏下巴抬了抬,盛气凌人地扫了眼柳氏,试图在她脸上找出一丝溃败之意。
但并没有。
宋婴宁在她眼里,甚至都不如她小心翼翼端给老夫人的那盏茶来得金贵。
走到面前的人动作有些缓慢。
许是因着早些时候的那一跪,行走起来还有些僵硬。
裴归砚看着她,倏尔想起入秋时,院中一片片被吹落的花。
从娇艳欲滴到了无生气。
眼中的晦暗一闪而过,快到连裴归砚自己都未曾发觉,那幽深眸底逐渐酝酿出的暴虐之意。
正克制不住地想将她扯回,却见宋婴宁又福了福身子,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不卑不亢道:“二夫人让奴婢跪,奴婢自是不敢反抗,但奴婢的父亲并不是被克死的,就算二夫人眼下要了奴婢这条命,奴婢也不认。”
眼前的姑娘脆弱到似乎轻轻一推就能倒下,可此刻,她却坚持着行礼的动作,如山间挺拔青松,只等着面前的这位二夫人能应了这话。
她的父亲是爱民如子的县令,是为了大家而舍弃小家的小小父母官。
就算这个身份不能让旁人知道,她也绝不容许别人这般轻贱她父亲的生死。
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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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氏嘴唇动了动,脸色又青又白,不敢相信这小丫头身上弥漫出来的镇定和气势,竟和裴归砚有三分相似。
最终还是老夫人发了话,呵斥了一句。
“行了,你也是一房主母,闹成这样成何体统!婴宁丫头你起身,往后好些在世子院里伺候着便是。”
“是,奴婢多谢老夫人宽恕。”
许是昨夜加今日的罚跪让她受了凉,宋婴宁开口时,声音一句比一句沙哑。
她又退回了裴归砚身后,像是适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一般,安安静静地垂着头,听着老夫人的寒暄。
这话一旦说到了裴归砚的身上,屋子里便也热闹了一些。
“归砚如今差事越领越多,身边伺候的,尤其是外头跟着的随从,该是好好挑一挑再提上来才是。”
“可不是。”
柳氏接过老夫人的话,笑吟吟地道。
“我们国公爷也说了,往后这整个国公府都要靠世子撑着,这世子的事,才该是放在第一位的事。”
这话听的老夫人也点了点头。
她活到如今的岁数,心中最看重的,便是国公府和裴归砚这个孙子,容不得一点闪失。
只是目光映出宋婴宁那苍白的脸色时,到底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柳氏说的没错,也还算老大如今清醒了一些。”
“是呢母亲,国公爷现在连同僚的邀约都推了不少,一心都放在了咱们国公府上。”
许是懒得听这些,底下的人正待再开口附和,一道冷硬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打断了屋子里的你来我往。
“孙儿在此坐了许久,不知祖母急着唤孙儿过来,可是有事?”
裴归砚掩下不耐,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看向老夫人的眉眼多了几分柔和。
明知故问的语气里,带着些慵懒和随意。
老夫人原还想绕着圈子问一问,可如今看着孙子这副模样,哪能不知他已经失了耐心,便也没再遮掩,直接开了口。
“今日叶家姑娘的事,你如何看?”
“如何看?”
裴归砚轻笑道:“娇气,孩子心性,脾气一来,硬是要拿着我的婢女出气。”
宋婴宁将这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饶是心里已经知晓了答案,但听他如此温柔地说着娇气,甚至对叶晚秋罚她之事满是宠溺,宋婴宁的心底多少还是有些难堪。
她差一点就忘了,裴归砚本就喜欢带着些骄纵的姑娘。
他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倔强表明了厌恶。
就算当年的事和自己没有关系,裴归砚也不会对着她,用如此纵容的语气。
波动仅是一瞬。
宋婴宁忍着双膝传来的痛意,站得规规矩矩。
老夫人见裴归砚随意回了那么一句,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但还是忍不住笑着补道:“祖母问的可不是叶家姑娘的心性。”
“那祖母的意思是?”
这般反问回来,老夫人心里便如明镜似的,彻底熄了心思。
她这个孙子本就心思深沉,自他母亲故去后,那性子便愈加冷了下来,让人瞧不出心中所想。
但唯有一点无需人猜,那便是他想要的,绝不会将主动权丢给旁人。
“罢了,到底是我急了些。”
老夫人摇了摇头,目光又扫过宋婴宁半垂着的脸。
小姑娘衣着有些单薄,虽瞧不见整张脸,但露出的一侧下巴,瞧着比上次又瘦了不少。
她到底是不耻老大做的那混账事,故而对着柳氏这对母女,会比旁人要心软一些。
尤其是柳氏曾应下,此生绝不会再有孕,她这心里的芥蒂,也渐渐消了不少。
见状,她又叹了口气道:“只是话说回来,你那院子里也太冷清了些,我瞧着婴宁这丫头,一个人许是忙不过来,回头我再替你拨两个丫鬟过去,你娶妻虽不急,但后院也不好一直空着,左右婴宁也是个懂事的,女子间的事也能暂时替你管一管。”
二房三房两位夫人的视线,瞬间又落到了宋婴宁的身上。
说起来,他二人的关系是上不了台面的,就算有了那张卖身契,旁人瞧着,也会觉着宋婴宁身上顶了个罔顾人伦的罪名。
只是连老夫人都避而不谈,其他人就更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眼下琢磨着给世子院里送婢女,想必也是为了让这件事瞧着没那么打眼罢了。
而裴归砚听闻此话却是嗤笑了一声。
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似思考了一瞬,而后突然唤了声宋婴宁的名字。
薄情的唇角扬着让人心尖泛凉的笑,他稍稍侧了侧头:“宋婴宁,祖母怕你忙不过来,你怎么看?”
宋婴宁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绕到前头跪了下来,膝盖和小腿前侧像是已经麻木。
她将额头磕到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裴归砚生气了。
虽不知他在气什么,但此刻若不顺着他的意思,今日回院子后,她怕是又得强撑一日刑罚。
“奴婢忙的过来,奴婢不敢偷懒。”
“婴宁你这是......”
老夫人眉头微皱,想让柳氏将人扶起来,转头却见柳氏始终一副从容得体的模样,仿佛底下跪着的那个,同她没有半分关系。
是了。
刚刚这丫头那般被侮辱,柳氏也没丝毫动静。
想来是真不打算再留下这段关系。
“祖母您瞧,这丫头可不像您想的那般辛苦。”
裴归砚嘴角噙着的笑意未消,但眸底已然暗沉一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宋婴宁倔意里的昂扬,已经随着她眸中熄灭的亮光逐渐消散。
她明明就在身边,在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可她却又好像在远离,想着要丢下他,丢下这座冰冷的府邸。
裴归砚心里有片刻慌乱。
但更多的,是他强压在自己身上的凉薄。
宋婴宁凭什么丢下他?
从她帮着爱慕虚荣的柳氏下黑手的那一刻起,从她拉着自己出府,让自己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起。
从她去赴了别的男子那场约起。
宋婴宁,永远都别想离开他。
裴归砚声音又冷了些。
“往后这事莫要再提,这种暖床的下等婢女送一次便够了,若是太多,以后世子妃进了府,不好交代。”
宋婴宁原还不明白,为何来福禄院说婚事,要带着她一起。
眼下裴归砚的一字一句都在砸向她。
当着柳氏的面,一点一点地又重新挑开了当年的画面。
宋婴宁突然反应过来,裴归砚在报复。
报复柳氏踏进了他的院子,报复她曾经这样被塞到了他的身边。
裴归砚说罢便起了身。
因着走得太急,宋婴宁跟着他的步子有些许不稳。
院子外是呼啸的冷风。
裴归砚怔愣了一瞬,最后并未踏上长廊,反倒迎着这股风行上了小路,在前头挡下了大半凉意。
宋婴宁跟在他身后,终是得了片刻的喘息。
只是两人刚行出一截路,便瞧见一人从旁侧拐出,着一身深蓝袍子,腰间坠着青葱白玉,面容含笑,温润儒雅。
瞧见裴归砚时,彬彬有礼地喊了声大哥。
是二房长子裴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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