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卿正悠哉悠哉躺在花园晒太阳,一位穿着玄色锦服、头戴缠棕帽、腰挂虎头刀的高大男子,急匆匆走过来向她行礼。
“微臣见过公主!”
苏沅卿懒洋洋瞥了他一眼,“何事劳烦江大统领,亲自跑来本宫府上啊?”
江城神色阴沉说:“公主……虎啸军被晟国大军打得节节败退!东南边境镇安关失守了!”
苏沅卿嗤笑一声:“与本宫何干?本宫只想躺平!”
江城:“……”公主又在胡言乱语了!
他面色为难地说:“陛下想让公主……说服煜南王出兵伐晟!”
苏沅卿倏地坐了起来,怨气冲天!
大商有两王,北霁煜南!
北霁王云渊率领的赤霄军和煜南王百里策率领的黑甲军,是大商王朝两大虎狼之师。
得其一者可得天下!
北霁王云渊此人桀骜不驯,顽固不化,对朝堂之事一向中立,谁是皇帝他就效忠谁!
而煜南王百里策,不仅是四十万黑甲军的统帅,还是与她一起长大的玩伴,青梅竹马、情同手足,只要她一句话,百里策就会鞍前马后为她效命!
父皇正是深知这一点,才让她说服百里策出兵!
想到这,她问:“父皇正跟那帮老狐狸,在朝堂商议这事吧?”
江城应声是。
苏沅卿站起身,阴恻恻笑说:“本宫也去看看热闹!”
“公主!”
江城脸色大变,就昭仁公主这性子,去朝堂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赶忙跟了上去!
皇宫承明殿
“虎啸军将领都是些酒囊饭袋吗?二十万大军居然守不住一个镇安关!”
高坐在龙椅上威严霸气,脸上留着短胡须的靖德帝,看着跪在大殿的武将,怒不可遏。
一满脸胡渣的武将诉苦道:“陛下!晟国鹰狼军勇猛无敌、势如破竹,我军粮草军备匮乏,根本不是其对手啊!”
站在边上的文武百官掩面叹气,武夫就是武夫,话都不会说,在皇上面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简直就是找死!
靖德帝一听这话,气得青筋暴起,大喝:“来人,将这个败军之将拖下去斩了!”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
禁卫军将大吼大叫的武将拖了下去!
司礼监公公疾步来报:“启禀皇上,昭仁公主求见!”
众大臣闻言色变。
靖德帝喜出望外,“宣!”
御前公公大喊一声:“宣!昭仁公主觐见!”
众大臣纷纷望向殿外,只见一十六岁少女头戴精美凤冠,身着一袭庄重威严的玄色拖尾凤纹锦袍,气势如虹的走了进来。
少女行走间,犹如翱翔九天之上的凤凰,高挑曼妙的身姿更加衬托出她,高贵冷艳、清冷绝俗的气质。
一袭玄衣衬得少女肤白如雪、眉目如画、灼灼其华,清美绝伦的容貌出尘绝世,美得就像九天之上俯瞰众生的神女,让人望尘莫及!
尤其是那双清澈灵动的黑眸,最为晶莹漂亮,好似天上浩瀚星辰,都在她眼眸里盈盈闪耀着。
莹润朱唇在她清美绝世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颜色,就像大雪里初开的红梅,清雅高华、娇美难言!
清美绝世的容貌加之高贵冷艳的气质,让整个人看起来,清美如栀、高贵如兰!
众大臣心里暗骂,就这张脸,妥妥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难怪陛下会被她哄得团团转!
苏沅卿走到靖德帝面前,假惺惺拱手、懒洋洋开口:“儿臣参见父皇。”
靖德帝一见苏沅卿就喜笑颜开,“九儿,免礼。”
苏沅卿是靖德帝第九个女儿,故而皇帝一直叫她‘九儿’。
靖德帝问她:“你怎么突然来朝堂了?”
苏沅卿轻蔑扫了眼众大臣,阴阳怪气说:“儿臣怕父皇气坏了身子,所以来看看。赶不巧,父皇还在早朝了。”
众大臣吹鼻子瞪眼。
靖德帝笑容僵了一瞬,说:“九儿来得正好,镇安关失守,父皇想让煜南王带兵出征。”
苏沅卿讥不可笑,“父皇,您是一国之君,想让煜南王出兵,不就一道圣旨的事吗?”
此话一出,大殿议论纷纷、骂骂咧咧,谁不知道沈家被靖德帝抄家灭族后,黑甲军老将早已对靖德帝心生不满,既不听调也不听宣,表面上忠心靖德帝,实际上只忠心煜南王。
加之大商朝政腐败、国库空虚,户部每年拨给黑甲军军饷不足万两,都是靠沈国公和沈家将养着。
如今沈家没了,这些年都是靠煜南王,这话不仅说给众朝臣听的,还是说给杀了沈家满门的皇帝听。
靖德帝脸色极为难看,要是黑甲军肯听他调令,他还用得着如此发愁吗?!
他转而一想,说:“九儿,朕想让你去宣读这份调兵圣旨。”
呵,父皇这招妙啊!
想利用她调兵遣将,只可惜啊,父皇打错了如意算盘!
莫说她不会,就算会,哪能这么轻易就答应?
她在现代就是个孤儿,连自己父母是什么样都没见过,靠着笨鸟先飞的冲劲,考上了重点大学,然后很幸运的进入未来时空研究所。
但不幸,她英年早逝了!
好不容易重获新生,穿梭时空来到这,有了父母和疼爱她的外祖父一家,谁曾想,她在这个世界的父亲,却夺走了疼爱她的亲人!
她怎能不恨!
不恨就不是黑莲花公主了!
她拱手婉言相拒:“父皇,儿臣最近身子不好,怕是不能长途跋涉去西南宣旨了。”
未等靖德帝开口,一大臣手拿笏板站出来,指责道:“昭仁公主,你这样哪像身子不好?分明就是托词!”
一五十多岁,身着绯色官服、头戴官帽、留着一撮花白胡子、一脸奸相的陈仲怒骂道:
“昭仁公主,要不是你目无王法、祸乱朝纲,大商怎会变得风雨交加、岌岌可危,如今天下大乱,你难辞其咎,你跟贤祯先皇后一样,都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祸国殃民的妖女?”苏沅卿看向众大臣嘲讽说:“承蒙各位大人看得起,本宫是祸国殃民的妖女,那各位大人是什么呢?
是大义凛然、高风亮节的权臣?还是搜刮民脂民膏、徇私舞弊的贪官污吏了?在这大商,本宫就是嚣张跋扈、目无王法!你们能奈本宫如何呢?!”
一身着绯色官袍、两鬓斑白的大臣愤怒道:“昭仁公主!早晚有一天,你会落得个万人唾骂的下场!”
苏沅卿清美秀丽的脸尽是嘲意,“那真是太可惜了,御史大人,您怕是看不到本宫是什么下场了!”
她若不杀鸡儆猴,这些老狐狸还以为她好欺负了!
苏沅卿怒喝一声:“京卫司统领江城何在!”
江城立即走进大殿,拱手道:“微臣在!”
苏沅卿命令他:“御史大夫赵臻,身为臣子对本宫出言不逊,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江城犹豫着看向靖德帝。
“九儿!”靖德帝徉怒:“这里是朝堂,不得放肆!”
苏沅卿看向靖德帝高声说:“父皇,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对儿臣不敬,就是对您不敬,天子威仪岂容冒犯!”
一句话堵得靖德帝哑口无言,作为一个帝王,他岂能容忍这些个老狐狸,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朝江城挥了挥手,江城立即将赵臻押了下去!
赵臻挣扎着怒喊:“皇上!皇上啊!”
一大臣跪下拱手沉声道:“皇上,您就任由昭仁公主这样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吗?!若是如此,便寒了老臣们的心啊!”
靖德帝充耳不闻,这些个老狐狸是该教训教训了!
大臣气得血脉喷张,指着苏沅卿骂道:“昭仁公主,你贵为大商公主,不仅不为天下女子做表率,还整日抛头露面,哪像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分明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另一大臣接着骂道:“昭仁公主,你目无尊长、毫无纲常礼节,简直大逆不道!”
苏沅卿掏了掏耳朵,气笑了。
“大逆不道?这个不错,本宫正邪随心,善恶终报,就是这天下最大的王者之道!”
“你、你……”大臣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苏沅卿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帮大臣:“既然各位大人这么喜欢跟本宫说‘道’,那本宫就给你们说道说道。”
她忽而大笑:“本宫与魔同行,与恶同道,不畏三千里长河,不惧万重山阻隔,天堂地狱我都敢闯!本宫奉行以杀止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生桀骜,俯瞰众山小!我行我道,是非对错,本宫来定!”
大臣面色阴沉铁青,紧拽胸口衣襟,“昭仁公主,你就是个人人唾弃,后人谩骂的妖女!”
靖德帝实在听不下去了,大怒:“够了!”
众大臣还不够,纷纷下跪,陈仲喊道:“皇上,您不能如此包庇纵容昭仁公主,她所犯之大罪,罄竹难书啊!还请皇上按律处置!”
大臣们纷纷附和:“请皇上按律处置!”
靖德帝眸光阴鸷的看向陈仲,当年沈家灭门可少不了他一份功劳,如今这些个老狐狸又来逼朕惩治自己的女儿,朕岂能事事都如他们所愿!
“那依众爱卿所言,朕当如何处置九儿啊?!杀了她吗?!”靖德帝恼怒警告道:“众爱卿莫不是忘了,九儿一死,煜南王必定带兵造反,到时朕派众爱卿的儿子去平叛,你们看如何?!”
众大臣赶忙俯身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靖德帝敛了敛怒气,“朕才是一国之君,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做臣子的,教朕做事。”
他愤怒挥手,“退朝!”
众大臣愤愤然退出大殿!
苏沅卿转身欲走,靖德帝叫住她。
“九儿!”他带着哀求语气说:“你要如何才肯说服煜南王出兵!”
苏沅卿莫名其妙、看着他道:“父皇,儿臣不是说了,您是一国之君,您想要做什么,一道圣旨不就行了?”
含沙射影,杀人诛心!
靖德帝心里门清,沈家满门尽灭,百里家在西南战场尽数牺牲,百里策孑然一身,要不是因为九儿在岐京,他早举兵造反了!又怎会听他的了?
他这个皇帝做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窝囊啊!悔不该杀沈家啊!
苏沅卿见靖德帝懊悔万分,心里暗笑,“父皇要儿臣说服百里策出兵也行,若是父皇杀了当年坑杀百里将军和三万黑甲军将士,诬陷外祖父一家谋反的罪人,儿臣自当与百里策披甲上阵,击退晟国大军!”
靖德帝瘫靠在龙椅,谈何容易啊!若真要动,岂不是连他儿子也要杀?!
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怕是会动摇大商根本,引起朝廷动荡,对大商虎视眈眈的敌国,岂不是要趁乱攻打大商,国之危矣啊!
靖德帝浑身抽搐,埋怨道:“九儿!你这是在逼父皇啊!”
苏沅卿扬眉,自古以来朝代更替本就是皇帝昏聩无德、朝政腐败、权臣明争暗斗所致,又岂是她一个女人能改变的?
而且博士警告过她,不能改变时空运行规则,否则自己就会消失!
但大商亡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至少不能亡太早!便道:“父皇,不是还有北霁王和宣平侯吗?你派他们去攻打晟国不就得了。”
靖德帝简直要气吐血了,北霁王一旦调离霁州,北狄定会趁机攻打北境!
宣平侯陈仲……虎啸军全是一群乌合之众!前有狼后有虎,这仗如何打?!
难道大商就要败在他手里了吗?!
苏沅卿垂首低笑,“父皇,儿臣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九儿!”
苏沅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她抬头望向湛蓝无云的天空。
博士让她找到肩有雕鹰,帝王骨相的人,将其带回去!
可茫茫人海,她要到哪里去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