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沉冷又凉薄的声音,她到死都能辨别出来。
是傅易云的声音。
浑身的血液好像一瞬间凝固了,脚更是抬都抬不起来。
她死死的抓着外套,浑身都在颤抖。
五年过去了,她对那个男人有恨意,也同样有恐惧。
她恨他亲手弄死了他们的孩子,她也怕他再度将她关进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再度承受那种烈火灼烧的痛苦。
她经历了九死一生,只希望这辈子与他再没有任何瓜葛。
身后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靠近。
陆厌雨浑身冰凉,骨瘦嶙峋的身子抖得厉害,只盼着身后那人并没有认出她来。
“怎......怎么了傅总?”张铭诧异的盯着傅易云,那个人不过只是轻轻的撞了一下他而已,他们这位一向冷冷淡淡的傅总该不会是想找人家算账吧,这可真不像他。
“易云哥......”
正在这时,宋雪菲过来了。
陆厌雨眸光一闪,趁机拼命的朝不远处的楼梯道跑去。
“陆!厌!雨!”
再次听到那个男人用冰冷的声音咬牙切齿的喊自己的名字,陆厌雨吓得腿脚一软,整个人差点在楼梯上栽了个跟头,幸好扶住了一旁的扶手才堪堪站稳。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陆厌雨不敢回头看,只没命的往下面跑,好似在后面追她的是一个可怕的恶魔。
傅易云一口气追出了酒店,他慌乱的四下搜寻,却再也没有看到那抹身影。
张铭和宋雪菲急急的追出来。
宋雪菲着急的问:“易云哥,你怎么了?”
傅易云没理会她,那焦急的眼神却分明是在寻找什么,亦或是在寻找谁的身影。
一抹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宋雪菲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易云哥,你......你刚刚怎么突然喊了姐姐的名字,她......”
“张铭!”
“在!”张铭急忙上前,“傅总,有什么吩咐?”
“立刻给我封锁酒店,务必将刚刚逃走的那个人给我找出来。”
傅易云的神情着急,脸色可怖,张铭不敢耽搁,赶紧派人去封锁酒店。
可即便派了张铭去搜寻,傅易云还是不放心,自己又绕着酒店找了许久。
宋雪菲看着他焦急得如同魔怔了的样子,脸上缓缓浮起了一抹嫉妒。
都已经是死了五年的人了,为什么还是能牵动这个男人的心。
最好他是看错了,陆厌雨死了就是死了,尸体都化为了灰烬,不可能再复活。
狭小潮湿的地下室。
陆厌雨将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蹲在墙角里。
“我真恨不得弄死你。”
“你最好给我死在里面。”
“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你心里难道没点数,他根本就不配来到这个世上。”
耳边充斥的全都是傅易云曾对她说的那些冰冷绝情的话语,陆厌雨将脸埋在膝盖里悲痛欲绝的哭了起来。
她自儿时起,因为母亲的一句遗言,她便百般讨好傅易云,得到的却是他的厌恶。
在他冒险救了自己一命之后,她便彻底失了心,喜欢上了他,却不敢与任何人说,只是将那份爱意悄悄的藏在心底,觉得只要每天能陪在他身边,她就心满意足,却不想那混乱的一夜让什么都变了。
与他结婚后,她恪守本分,努力做好他的妻子,陈诗雅一再挑衅,一再陷害,她都忍了,可到最后她还是被他亲手送进了监狱。
他从来都不曾相信过她,从来都不曾。
好像从他们相识开始,他就很厌恶她,没来由的厌恶,或许他们的相识本就是一场错误。
漆黑的地下室里,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不停的闪烁。
自逃出酒店开始,这是柳飘飘给她打的第十一道电话。
可以想象,柳飘飘此刻应该是暴跳如雷,毕竟她的脾气向来很差。
她看了看被她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然后小心翼翼的接听了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电话那端竟然没有声音。
也许柳飘飘是在酝酿怒气,如此想着,她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飘飘姐,我身体忽然有些不舒服,所以先回家了,您的外套和车钥匙我会尽快寄给您。”
剧组她是不敢再去了。
这几年,她都在柳飘飘手下做助理及替身,柳飘飘一直都没能红,曝光率极低,所以跟在她身边是没有可能会遇到傅易云的。
而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宋雪菲也在这个剧组,所以说,这场戏宋雪菲应该也有参加,如此一来,她这份工作怕是做不下去了。
电话那端一直没有声音。
陆厌雨心里七上八下,再一想到傅易云和宋雪菲都在剧组,她干脆主动辞职:“飘飘姐,我知道我的手脚一直都很笨,什么都做不好,我......我今天向您辞职。”
她说得小心翼翼,末了又急忙补充一句:“这个月的工钱您不用给我了,是我自己的问题。”
然而电话那端还是没有声音,只隐约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听着甚是沉闷压抑,还隐隐有些熟悉。
陆厌雨心头紧了紧,小心翼翼的喊:“飘飘姐?”
“陆-厌-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