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锦堂归燕》,由网络作家“风光霁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身为丞相嫡女,襁褓中就被换到市井苦苦求生。好容易认祖归宗,却陷入绵绵不绝的内宅争斗中。她想和睦姊妹,孝顺长辈,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极品们一个个都不想让她如愿!所以她认清现实!想要过得好,宅斗谋划少不了!斗白莲,虐绿茶,一手烂牌也能玩逆天。只是——“那个奸臣,别以为收买了我的胃,我就会承包你!”厉害了我的王爷,您这么打的过番邦,害的了忠良,还下得了厨房,家里人知道吗?————————本书聊天群为204279664,欢迎同学们来玩。————————
《锦堂归燕》精彩片段
阳月方至,尚未立冬,天气却渐渐地寒冷起来,就连丞相府上院沿廊摆设的几盆老太君最爱的菊花都略显萎靡。府里出了大事,下人无暇顾及,撂秋菊独自傲霜而立。
秦嬷嬷搓手呵气的快步进了慈孝园,过穿堂,踏着青石方砖铺就的甬道,脚步匆忙的一路直奔正屋而去,墨绿色细棉斗篷因她行的急切在身后展成个扇形。
到廊下,有尚未留头的小丫头子殷勤的双手捧上个温度适中的黄铜暖手炉,“秦嬷嬷回来啦。”
“嗯。”秦嬷嬷撩眼皮瞧了小丫头子一眼,小丫头立即退下了。
正屋门外墨绿色福寿不断纹锦绣暖帘被撩起,是大丫鬟吉祥闻声迎了出来。
见了秦嬷嬷,吉祥忙拉她到一旁低语:“老太君这会子好些了,姑娘们正陪着说话儿呢。”
秦嬷嬷在暖炉上蹭了蹭冰凉的手,低声问:“大夫人这会子在吗?”
吉祥摇摇头,葱白指头点了点兴宁园的方向,比了个流泪的手势,“二夫人、三太太都在兴宁园劝着呢。”又正色问:“老爷可将人带回来了?”
秦嬷嬷面色凝重的点头。
这下子就连吉祥的脸色也变的微妙起来。
二人掀帘子进了屋,将暖手炉撂在外间墙角鼓腿束腰的红木圆几上。
秦嬷嬷拍了拍冷的发僵的脸,挤出个适度的微笑,这才快步绕过黑漆雕“喜上梅梢”插屏到了侧厅。
与室外相比,老太君平日宴息所用的侧厅此时温暖如春。
阳光透过糊着高丽明纸的格扇窗照射进来,将屋内一应精致的红木雕花摆设镀上一层柔光,座椅上一水儿的淡绿云锦撒花椅搭,地上铺着波斯来的锦绣花开柔软地毡。地当中摆着炭盆,里头早早的燃了上好的银丝碳,有两名珠光宝气的少妇正搬了交杌坐在炭盆旁取暖,另有五名娇俏的少女围在临窗放置的红木如意雕花罗汉床旁或站或坐。
老太君穿了身茶金色云锦对襟盘领褙子,头上戴着同色锦绣镶翡翠的抹额,斜插着一根金镶翡翠花头大簪,正盘膝坐在罗汉床上,背后斜倚着浅绿的弹墨大引枕,拉着个穿着淡蓝褙子的清秀少女说话,表情甚是慈爱,与往昔并无不同。
秦嬷嬷心下凛然,四姑娘果真是最得宠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在老太君心里的分量竟然丝毫不减!
“老太君。”秦嬷嬷行了礼。
屋内人不约而同噤声,神色各异的看向她。
老太君阴了脸面,沉声道:“人回来了?”
秦嬷嬷小心翼翼的垂首躬身,“是,奴婢在二门上听见人来传话,说是大老爷、二老爷、大爷、二爷带着新来的姑娘进了仪门,奴婢就紧忙来回您的话。”
老太君眉头蹙的更紧几分,“可瞧见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不等秦嬷嬷回答,又冷冷道:“怎么就说那个是咱们府里的姑娘呢!我们慧姐儿养了十四年了,我手心儿里捧着,如珠如宝的疼着,怎么就从亲孙女变成假孙女了!”
话音方落,老太君身旁紧挨着坐的蓝衣少女便又嘤嘤啜泣起来。
老太君叹息着,拉着蓝衣少女的手哄着道:“慧姐儿莫哭了,你哭的祖母心肝儿都要碎了。”
秦慧宁抽噎着靠近老太君身旁,腮边挂泪,一双明亮的杏眼早已哭的肿成核桃:“祖母,孙女白受了您这么多年的疼惜,孙女愧对您,愧对秦家……孙女怎么会是假的呢,怎么会是假的呢……”
她这一哭诉,屋内便静的落针可闻,姑娘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瞧不得长房唯一的孙女落泪,搂着秦慧宁心肝儿肉的叫着,“你别伤心,也没人敢叫你出去,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怎么就不是你爹妈亲生的了?这事儿没个准儿,保不齐带回来的是个处心积虑攀富贵的野种!无论如何,祖母都要你,都喜欢你。”
“祖母!”秦慧宁动容的跪在老太君跟前,搂着她双腿,将泪湿的脸靠在老太君膝头。
无论如何,只要老太君肯疼惜,她就还是长房的嫡女!
老太君戴着翡翠戒子皱纹满布的手便一下下抚秦慧宁的头。
这场面温馨至此,旁人哪里有看不懂的?二房三房的姑娘们就都跟着动容出几滴泪来。
“老太君,大老爷、二老爷、大爷、二爷回来了。”门外,小丫头回话的声音十分清脆。
随着暖帘撩起,一股寒风灌了进来。
众人都伸长脖子往外看,就见大老爷、二老爷、大爷、二爷先后绕过屏风进来,背后跟着的是个山眉水眼、桃羞杏让的高挑少女。
见了她,众人不禁眼前一亮。
少女十三、四岁年纪,穿了身簇新的鹅黄素面妆花褙子,行走间步态轻盈,虽然身材清瘦,可骨子里自有一种气度,鸦青长发梳成双平髻,仅用两根鹅黄缎带固定,粉面不施脂粉,樱唇稍显苍白,柳眉入鬓,杏眼熠熠,明艳非常。
她的容貌,竟与秦家大老爷秦槐远年轻时候足足有七分相似!
显然,少女不常见秦家这样的大阵仗,此时略垂螓首,虽沉静安娴,却也有些怯生生的局促,瞧着更加惹人怜惜。
秦家出美人,秦槐远乃是同辈中的翘楚,少年时便被列为“京城四君子”之首,多少闺秀趋之若鹜,若乘车在城中绕一圈儿,花果必定盈满马车。
他学识渊博计谋无双,二十三岁那年使离间计除去了敌国的护国将军逄中正,至使北冀国大乱逐渐灭亡,从此他的仕途平步青云,至今已官拜大燕宰相。
虽然如今北冀国改朝为大周,护国将军逄中正的遗腹子一路杀进大燕,都快打进京都了,但秦槐远的才华容貌依旧知名,茶楼里头些年一直都有“智潘安妙计除奸将”这一段书。
面前这姑娘的容貌品格儿,活脱脱就是年少时“智潘安”的模样,不必去追查都能确认这绝对是秦槐远的亲生女。
可是,如果她是秦槐远的嫡女,那长房养了十四年的秦慧宁又是谁?
众人的目光不自禁在秦慧宁与少女身上来回。直将秦慧宁看的脸色紫涨起来。
老太君撇嘴,一面安抚的拍着秦慧宁的手背,一面挑剔的将面前的女孩打量了一遍。
穿的虽还得体,可眉眼都不敢抬,一副乡下人进城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除了长得像她的长子,其他真没瞧出世家嫡女该有的风度。
还是在她跟前养大的慧姐儿更好!
老太君握着秦慧宁的手又紧了紧,带给她无限的安慰。
“母亲(老太君)安好。”秦槐远与二老爷秦修远、大爷秦宇、二爷秦寒纷纷给老太君行礼。
老太君淡淡摆手:“起来吧。”眼神依旧死盯着少女。
“宜姐儿,怎么还不知给你祖母叩头?”秦槐远冷淡的道。
“宜姐儿?”老太君挑眉。
“是,母亲,这些年她在外头只有个小名儿,儿子已给她取了大名,叫宜宁。”说罢不悦的瞪着还傻戳着的少女。
毕竟是乡野山村长大的,没见识没规矩,榆木疙瘩一个。
少女抿了抿樱唇,回忆客栈中二堂兄秦寒教导她的礼仪,乖巧的跪下行礼:“孙女见过祖母。”声音宛若新莺出谷,十分动听。
老太君斜睨她的动作,勉强算过关,轻哼一声:“现在叫宜宁?那你从前叫什么?”
“回祖母,从前叫小溪。”
“怎么叫这么个名儿?”
“因为养母从小溪边儿捡了我回去,就叫了小溪。”
一席话听的众人心思各异,有嘲讽的,有叹息的。
秦慧宁紧紧攥着拳头,面上却露出个不忍的表情。
秦寒怜惜的叹了口气,对这个自小坎坷的堂妹,他很是怜惜。
老太君却是嘲讽一笑:“在溪边儿捡到的就叫小溪?要是狗窝里捡到还不叫狗子了?无知愚民连个名字都不会取。我看你也别叫什么宜宁了,你也配不上叫宜宁,就依旧叫小溪吧。”
众人均沉默。
秦宜宁诧异的抬头看向老太君。
看来这个家很不欢迎她,这位祖母对她尤为不喜。
也是,听说城里大户人家小妾之间因为冬日里一点洞子货都能暗自争斗许久,如今她被亲爹找到,贸然回府,一定是顶了什么人的位子,碍了什么人的眼……
其实,她倒是觉得叫小溪更好。
可是她本就是秦家的女儿,该属于她的,为什么要拱手让人?难道当年被爹的政敌换走还成了她的错?难道她艰难的活下来,就不该回家?
被她一双清澈明媚的杏眼看着,老太君竟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冷冷的又道:“听说你这些年都独自一人藏身在深山?”
“是。”秦宜宁再度垂眸。
“怎么想起上山了?”
“因为打仗,城里民不聊生,有许多发国难财的专拐人去卖,养母死后,我怕被人拐走卖了,就独自去了山上。”
梁城地处两国边境,战火纷扰十余年未曾停歇,已是十室九空的情状。
老太君冷哼道:“你倒是机灵,还知道躲山上去。”
侧厅内一片死寂,空气似都因老太君的不悦而凝固,下人们噤若寒蝉,秦嬷嬷与吉祥几个大丫鬟避至外间,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跪在锦绣花开地毡上的秦宜宁抬眸望着老太君,缓缓道:“是养母临终时候嘱咐我躲起来的。说我这样的,若被卖了一辈子就完了,倒不如被野兽吃了倒还落得个干净。”
一句话,包含多少无奈与艰辛。
原本是相府金枝玉叶,刚出生就被歹人换走丢在野地里,好容易遇上个心善的养母还早早的去了,八岁就成了孤儿,战火纷乱之中无奈的躲去山中独自求生存,尝尽生活冷暖世态炎凉,竟坚强的活了下来,直到现在十四岁了被生父找到。
这样的女孩子,如何能不叫人心生怜惜?
换做是他们,能以八岁稚龄独自一人在荒野之中生存六年吗?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有这种自信。
就算是六天他们怕都受不住。
莫说吃什么住什么的问题,就是独自一人生存,病了无人照顾,寒暑无人关心,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孤独,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人心毕竟都是肉做的,在场之人有许多看着秦宜宁的眼神都变的怜悯而温柔。
“你……倒也是难为你。”老太君心里也不无叹息,刚才的尖锐便弱了几分。
秦慧宁眼瞧老太君动了恻隐之心,粉拳不禁紧握,手掌被指甲抠出四道惨白的月牙,几乎渗出血来,但是她清秀的面庞上怜惜之色更甚,原本就哭肿的杏眼中更是溢出了泪水。
三两步上前,双手搀扶起秦宜宁,秦慧宁细白玉手摩挲秦宜宁粗糙带有茧子的手,疼惜的道:“小溪妹妹,你受苦了。”
一句小溪,等于赞同了老太君不认可秦宜宁的事实。
众人都是人精,哪里有不懂得的?姑娘们有垂头不去看的,也有交头接耳的。
秦慧宁的手触感湿冷,让秦宜宁无端端想起了冰凉的蛇皮,眨了眨眼,抽回了手。
自她进门,面前之人对她的敌意最是明显,看来她就是与自己身份对调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养女了。她回来,便是顶了这个人的位置。
在野外生存的秦宜宁,对敌意的感知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否则她早就被野兽吞吃的渣滓都不剩了。她虽然躲在深山,却也并非是完全不下山的,她会采药、打猎下山换取一些生活必备的物资,这便少不得与商人或者猎户接触,而从小跟着养母在市井之中讨生活,对人性的理解,怕是要比这些簪缨贵人们更加透彻。
因为在战乱年代,为了活下去,再龌龊再黑暗的事她都见过。
秦慧宁的假意温柔,真心抵触,让秦宜宁抿起了唇。
二爷秦寒不赞同的皱着眉,上前行礼道:“老太君,宜姐儿的小名儿若叫做小溪也好,那是咱们不忘记她养母的八年养育之恩,可是咱们秦家的女儿在谱的都是宁字辈。佳宁、慧宁、双宁、安宁、宝宁,哪一个不是如此?况且大伯父已经赐了小溪闺名宜宁,老太君这里若是……”
“我的话,如今也轮到小辈儿管到头上了?我是老了,管不得这个家了不成!?还是你要当家,秦家改成你说了算?”
秦寒虽然是三房的嫡长子,可三老爷却是庶出,老太君对庶子不喜,对秦寒自然也没多少喜爱,平日还会顾及秦寒的体面,此刻正在气头上,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二奶奶孟氏上前拉了拉秦寒的袖子,提醒夫君不要当面触老太君的霉头。
秦寒却是侠客心肠,倔脾气被老太君蛮不讲理的一番话说的也顶了上来,“宜姐儿虽是长在乡野,可毕竟是大伯父的亲生女儿,只要不是瞎子傻|子就都一眼便能分辨的出,如今既然无人质疑她的身份,为何老太君还要如此说话?”
老太君撇嘴,怒道:“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呢!难不成与你大伯父长得像的还都是咱们家的种了!”
“老太君,其实您心里也清楚宜姐儿就是大伯父当年被政敌换走的孩子,咱们又没说宜姐儿回来,慧姐儿就要怎样了,您紧张什么?不明来历的女孩儿您都能疼惜带大,为何不能疼惜疼惜您的亲孙女?”
一句不明来历,说的秦慧宁满脸涨红,随即便有泪水沿着她白皙秀丽的脸庞滑落,她哽咽一声扑进老太君怀里,呜咽道:“祖母,是孙女的不是,是孙女不好……”
老太君被秦慧宁哭的鼻酸,又跟着落泪,一下下拍着秦慧宁的背,“慧姐儿莫哭,有祖母在呢,他们不敢将你如何!”
说的好像旁人都要赶走秦慧宁似的。
众人知道老太君惯就爱这样,都很无奈。
大奶奶姚氏就上前来劝说道:“小叔好歹顾及老太君,也少说两句。”
二奶奶连忙拉着秦寒的袖子,示意他别在多说,免的徒增人厌。
可秦寒却不以为意,依旧朗声道:“若说不让宜姐儿叫宜宁,那对她未免太不公平。慧姐儿,你在相府衣食无忧,享的可是属于宜姐儿的福!这会子也该为她说说话才是,怎么还夹枪带棒的。”
被点名的秦慧宁面色苍白的抬眸看向秦寒。
秦寒道:“如今战火纷飞,国将不国,梁城里十室九空,惨不忍睹!若是你们亲眼看到,亲身体会,就能明白宜姐儿的艰难!我出去这一趟,是唬的心都凉了半截儿,我很佩服宜姐儿的坚韧,不说别的,她过的日子换成你们中的任何一人去过,坟头草都该三尺高了!咱们家的亲骨肉找到了,欢喜的认了便是,说不定过两天都要亡国了,好歹一家人死在一处。”
秦慧宁面红耳赤的哽咽:“是我抢走了小溪妹妹的生活,是我对她不住。”
秦寒闻言撇嘴,翻了个白眼。
“够了,二弟,就你话多。”大爷秦宇等秦寒说完了,才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老太君搂着秦慧宁,气的用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指头点着秦寒,“你这个孽障,我说一句,你却说上这一车话来堵我的心!”
“我知道老太君瞧见我就堵得慌,我躲开还不成!”
“你最好滚的远远的!”
秦寒哼了一声,拉上媳妇转身就走。
老太君气的拍着手边的矮几,面红耳赤的朝着外头大吼:“混账!混账!滚出去就别来见我!”
“祖母您消消气。”秦慧宁哽咽着忙劝:“二堂哥心直口快,也并未说错什么,原是我不配的。”
老太君被她一说,也忍不住,与秦慧宁抱头痛哭起来。惹得其他姑娘都跟着落泪,屋里一时间乱作一团。
秦宜宁冷眼旁观着,眼中的光华一点点黯淡下去。
这些新红淡翠、金环玉绕的人,与她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明明人就在眼前,却让她感觉太遥远。
若是外面还是太平盛世,她真想离开,宁肯清苦度日,好歹还有自由。
但是她不甘心!这里是她的家,她终于有了亲人,难道真要将本属于自己的一切拱手让人?
听二堂哥说,她的生母还在。
母亲一定是疼孩子的,就如养母,不是她亲生的母亲都那般尽全力的爱护她,养母尚且如此,生母必定爱护她更甚。
秦宜宁便有些急切起来,回头看向眉头紧锁的秦槐远,忐忑的问:“父亲,我母亲在哪里,怎么没见她人?”
秦慧宁闻言倏然回头看向秦宜宁。
秦槐远淡淡“嗯”了一声,随即挥手召来吉祥:“去请大夫人。”
吉祥应诺退下。
秦宜宁不再去看老太君等人的反应,就只眼巴巴的盯着门前的方向。她自小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孩子,做梦都在幻想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子。如今即将得见,多年苦难磨砺而养成沉稳心性的人也难免会紧张的手心冒汗。
不多时外头就传来一阵错杂的脚步声,随即有小丫头在外头回话:
“老太君,大夫人、二夫人、三太太来了。”
暖帘一挑,一个身着浅紫色收腰素锦褙子,头戴八宝赤金凤头步摇的中年美妇一马当先冲了进来。
她站在落地博古架旁环视一周,哭肿成核桃的双眼一下子落在秦宜宁身上。
秦宜宁双手紧握,本能的上前两步,同样望着这个妇人。
四目相对,虽没有人告诉她,可她就是知道这就是她的母亲。
“你……”孙氏缓缓走向秦宜宁,身子仿佛重逾千斤,颤抖的抬起手来,摸向秦宜宁的脸。
秦宜宁杏眼中终于含了泪,喃喃的叫了一声:“母亲。”抬起双臂,又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
孙氏一下子就捂着嘴哭了起来,后退着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么些年来,我养的竟不是我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秦慧宁见状忙双眼通红的扑了上来,一下子投入孙氏的怀中,大哭道:“母亲,是女儿对不住您,女儿不配受您的爱惜,是女儿占了小溪妹妹的位置,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孙氏搂着秦慧宁,宝贝了十四年的女儿哭的肝肠寸断,她也是心如刀绞。秦慧宁说的对,这事与她无关。错的是那换走了她孩子的人!
孙氏控制不住,当即与秦慧宁抱头痛哭。
秦宜宁抬起的双臂缓缓放下,眼泪沿着腮边滑落,滴落在鹅黄的襟口上,嘴角却颤抖着弯起了一个弧度。
原来,这就是母亲对她的态度。
秦慧宁见孙氏泣不成声,忍住泪意拿了帕子为孙氏拭泪,故作坚强的道:“母亲不要伤心,如今小溪妹妹能够回到您身边,这是多好的事啊。您的养育之恩,老太君的疼惜之恩,我一辈子都不忘,就算将来离开相府我也还是您的女儿,您别哭了,平白的叫父亲和老太君心疼。”
柔弱的少女哭的眼睛红肿,还不忘安慰情绪激动的母亲。这叫老太君看了便觉得她懂事识大体,顿时心生不舍。倒是将方才对野丫头的同情和怜惜都冲淡了。
孙氏也是如此感觉,眼泪落的更凶了,大哭道:“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了!这等事为何要落在我们家的头上!”
二夫人和三太太都来安抚劝说。
而孙氏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秦慧宁连忙哄着道:“您别哭,您将来若想我时,我可以回来看您,小溪妹妹是您亲生女儿,定会代替我承欢膝下的。您看小溪妹妹,生的与父亲一模一样,必定是父亲的骨肉,不会错的,如今能够一家团聚,这也是上天赐福,母亲,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千万别伤心了。”
一番话说的极守孝道,却也极具挑拨。
因为任何人都没说过要送走她,她却几次故意提起,足可见她的担忧和心虚。
三小姐秦佳宁和六小姐秦双宁对视一眼,垂眸不语。
七小姐秦安宁撇嘴嗤了一声。
孙氏垂眸细想着秦慧宁的话,却像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
秦宜宁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缓缓的握成拳,神色难辨的望着那母女两,眼神最后落在唱作俱佳的秦慧宁身上。
孙氏似有所感,抬眸看来,正与秦宜宁的目光相对。
慧姐儿说的对,这丫头的确很像她父亲,那漂亮的眉眼,精致的面庞,让她恍惚想起了年轻时的秦槐远。
可是细看,却觉得秦宜宁浑身上下竟无丝毫与自己相似之处!
她年轻时秀丽端庄,而这个丫头却明艳魅人,女子瞧见都觉得勾人,这哪里像她了?哪里能确定就是她亲生的?再看秦慧宁……倒是她的慧姐儿有几分她年轻时端秀的品格。
据说此番是秦槐远的亲信在梁城遇见了这女娃,见她与秦槐远年轻时惊人的相似不免起了疑心,后来又去调查,几番波折才将人带了回来。
可这也只是秦槐远的一面之词!
孙氏凝眉看向一旁沉默不言的丈夫。
会不会是秦槐远养了外室,生了这个女孩?
毕竟看年纪,这女孩与慧姐儿年龄相当,秦槐远素来是个爱惜羽毛的人,莫不是当年他趁着她有孕时在外面弄出个野种,现在想带回来,就胡编出这么一套博人同情的说辞?
是了,秦宜宁即便长得清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可周身上下的气度却十分沉稳,虽有见陌生人时的羞涩,却无怯懦之气。这样的气质,哪里是长在深山的“野人”能有的?
说不定是秦槐远故意这么说,要骗人同情的!
秦槐远位高权重,但膝下单薄,只有一独女,外头想给秦槐远诞下子嗣的女人不知凡几。孙氏这个丞相夫人做的一直都没什么安全感。而且也从心底里不愿意接受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不是亲生的事实,如今想到这一层,顿觉自己抓到症结所在,再看秦宜宁,眼中就多了一些怀疑。
秦慧宁一直紧张的观察母亲,孙氏对秦宜宁如此明显的怀疑,让她心下稍安。
秦宜宁的心却渐渐凉了。
小时候,战火还未烧到梁城时,有一次养母带着她去卜卦,那算卦的便说她是“姊妹无靠,六亲冰炭”之命。如今看来,果真是应了那一句“六亲冰炭”。
生母那揣度怀疑的眼神,竟比她在山中遇上野狼被盯上时候还要难受,一股寒意顺着脚底攀升而上,竟叫她整个人都冷透了。
原是她贪心,不该奢求的。
秦宜宁闭了闭眼,在张开时,双眸中闪着不屈的光。
她的不屈是多年生存历练打磨出的,越是逆境,就越要坚韧不拔,因为在她生长的过程之中屡次遭遇危险,倘若她稍微有一次懈怠,恐怕都活不到现在,被生存磨砺出的坚韧,让她从不会在遇到困难时低头。
这个家虽然冷漠,可好歹比活在深山要容易一些,况且她又不是不能慢慢改变这些人的看法,没道理让人家见了她就喜欢吧?
秦宜宁紧握的双拳慢慢放开,又恢复了镇静。
秦慧宁一直偷眼观察秦宜宁,却被此时她眼中的光芒眩了双目。原以为她是个乡野丫头,吓唬一番定然会知难而退,如今看来,却惊觉自己低估了她。
孙氏走向秦宜宁,问道:“你家住梁城?”
又要盘问一次吗?
“是,我自记事起就在梁城,养母柳氏是个孀妇,自我有记忆起便告诉了我身世,将我养到八岁时候因病离世。”
“听你的谈吐,像是识字的?”孙氏狐疑。
“养母曾给大户人家做过婢女,她的先夫是个秀才,她也略通文墨,小时候曾为我启蒙,教了我一些。只是后来生活艰难,又逢几次匪兵洗劫,家中存书也丢了个七七八八,养母忙着家计便也很少教我了。”
这说法倒是没有漏洞。
孙氏捻着帕子绕秦宜宁身周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她。
这下子满屋子人都看出了孙氏对秦宜宁的怀疑。有不解疑惑的,也有恍然鄙夷的,各种眼神都落在秦宜宁与孙氏的身上。
若是寻常没见过世面的女孩,早已被这阵仗吓住了。可秦宜宁却很镇定,只是任凭人打量。
过了片刻,孙氏才道:“你生日是几时?”
“我只知道我是己卯年生的,养母捡到我时是六月初六日的清早,说是在京都城南四翠山后山的小溪旁。”
“这么说,你小时候曾在京都生活过一阵子?”
“或许吧,不过自我记得事起就是在梁城了,娘,您……”
“别叫我娘!”
孙氏陡然拔高了声音,将所有人都唬了一跳。
许是察觉自己的态度太过,孙氏又有些生硬的道:“我们这样的大家族,是不兴叫娘的,有封诰的都要称呼夫人,若无封诰的也要称呼太太,只有小户人家的才叫爹娘。”
秦宜宁眨了眨长睫,最后也并未提起方才秦慧宁叫她“母亲”的事,顺从的叫了一声“夫人。”
老太君咳嗽了一声,“既然确定了是蒙哥儿的女儿,那便留下吧。可先说好一点,我的慧姐儿是绝不会离开我身边的!”秦槐远表字“蒙”,小字蒙哥儿。
老太君想了想,又道:“这丫头毕竟在乡野中长大,贸然回了相府怕不懂规矩,过两日佳姐儿就要及笄了,到时宾朋满至,若跌了体面怕是不好。不如先将她送到田庄,请个懂规矩的嬷嬷好生调\教一番,在择日接回来。”
众人闻言,都惊愕的望着老太君,想不到她会偏心秦慧宁到这种程度。
若真将人送去田庄,什么择日接回,择的是哪一日那可就很难说了,若是老太君不高兴,大可以随便请个卦姑来打卦,找个借口就可以拖延。
孙氏闻言便有些犹豫。
虽然她不稀罕这个野丫头,怀疑她是外室养的,可到底她是秦槐远的血脉,也有可能是自己生的……
沉吟片刻,孙氏道:“老爷膝下单薄,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一个独女,就算两个女孩都留下,我们长房也只有两个姑娘而已。老太君,儿媳有个不情之请,虽然找回了宜姐儿,可慧姐儿到底与咱们家有缘,往后照旧是我的嫡长女,宜姐儿便算作我的小女儿,入了谱算做嫡次女可好?”
孙氏这样打算,正中了老太君下怀,“你肯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了。”
孙氏道:“至于老太君说的规矩一事,倒是可以请个宫里出来教导规矩的老嬷嬷来费心,去庄子上也好,这样也可以给儿媳和慧姐儿以及全家姐妹都有一个缓冲的时间。”
孙氏这便是顺从了老太君,打算将女儿送走了。
秦慧宁悄悄的吁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秦宜宁咬着唇,求助的看向秦槐远,她又不是犯了错,为什么要将她送走?难道她不是秦家的女儿吗!
她的眼神无助柔软,看的秦槐远心里一动。
“宜姐儿留在府里,西席和教导规矩的嬷嬷都可以请到府里来教。”秦槐远终于发了话,“嫡女就是嫡女,养女就是养女,难道因为没有养在身边,宜姐儿就不是嫡女了?”
秦慧宁刚刚放松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
老太君急切道:“蒙哥儿,你是什么意思?”
“外祖母,请受孙女一拜。”
秦宜宁不敢托大,驻足行了大礼。
同行之人自然避开在左右。
定国公夫人目光越发柔和,双手搀扶,拉着她的手怜惜的道:“好孩子,无须如此多礼,让外祖母好生看看你。”
定国公夫人的手有上了年纪的人特有的干燥温暖,丝丝热量传递过来,让秦宜宁不由自主的泪盈于睫。
定国公夫人只望着秦宜宁那双水濛濛的眼睛,心就柔软的一塌糊涂。
有些人有缘,见了面便心生喜欢,定国公夫人瞧着秦宜宁便是如此。
定国公夫人的手指感受得到秦宜宁手上的茧子和疤痕,心里酸软,疼惜的将人搂在怀里拍了拍,声音强忍哽咽:“可怜的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一句话,暖的秦宜宁眼泪不自禁的落了下来,温暖柔软的怀抱和定国公夫人身上淡雅的熏香,都在触碰她心里最柔软脆弱之处,她强韧着才没有在这大好时候哭出声来。
“外祖母不要难过,不论从前如何,一切都过去了,咱们都往前看,不必回头。”
此话直说进了定国公夫人的心里,她连连点头道:“是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早已被感动的不断拭泪的大舅母和二舅母也忙点头,就连找到女儿后情绪几番波折的孙氏,一时间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冷风里抱头痛哭的场面太悲怆,大舅母忙吸了吸鼻子,道:“瞧母亲欢喜的,天气也顾不得了,怎么穿着屋里的软鞋就出来?
仔细地上冷。”
包妈妈用袖子沾了沾眼角,配合的道:“老夫人这是迫不及待的要见外孙女。
奴婢要伺候换鞋都不让。”
“还说我?
也不知是谁在我这里都坐不住了。”
定国公夫人打趣两个儿媳。
悲伤的气氛被冲淡,只余欢喜,众人嘻嘻哈哈笑起来,挨挨蹭蹭的进了屋,就连撩帘子的小丫头子都满面笑容,像是过了年似的。
秦宜宁一直含着泪微笑,听着舅母与外祖母你一言我一语的关怀,话都插不上。
这个场面,是她曾经从梁城回京一路上幻想过无数次的。
想不到在自己家里得不到的,竟在外祖母家得到了。
她昨夜辗转反侧,思考出的那些突发状况和应对办法,好像都是无用功,倒是她杞人忧天、小人之心了。
定国公夫人由两个儿媳服侍着坐在首位,大舅母、二舅母以及孙氏就在一旁各自坐下。
包妈妈为秦宜宁端来蒲团,秦宜宁跪下端正的行了大礼:“孙女请外祖母、两位舅母安。”
“快起来,快起来。”
定国公夫人倾身搀扶,将人拉起挨着身边坐下,“回来住的可还习惯吗?
还缺少什么东西不曾?
你母亲脾气急躁,心又粗,她要是敢粗心怠慢你,你就来告诉外祖母,我打她!”
定国公夫人的语速很快,秦宜宁根本插不进话,只能连连摇头,表示并不曾被怠慢。
“母亲偏心,宜姐儿来了,就把我都给比下去了。”
孙氏被生母这一番话说的脸上涨红,不由想起自己又是打孩子又是严厉警告的,可几次三番,都是这个孩子识大体的成全自己的体面,心里便有些愧疚。
“你多大的人了,还与你闺女计较!
我就不说你那个急脾气了,你往后也多动动脑子,不要别人说风你就是雨。”
定国公夫人点了下孙氏的额头。
秦慧宁闻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垂着头偷眼观察定国公夫人的神色。
孙氏则一缩脖子,满脸笑意的吐了下舌头,惹得姑娘们都笑了起来,喧哗笑语凭空传出很远去。
秦慧宁忐忑至极。
她知道,外祖母并不是个简单人物,可不似孙氏这般好摆弄,她方才那句话分明就是话里有话!
从来到定国公府,那个野蹄子就一直是大家目光的焦点,就连外祖母都只看得到她,自己仿佛变成透明的。
如此慢待原本就让秦慧宁妒怒怨怼,可如今,那些怨怼的情绪被定国公夫人的一句敲打熄灭了,剩下的只有失宠的恐慌。
她忙给定国公夫人行礼,笑道:“外祖母这些日子气色更加好了。”
定国公夫人握着秦宜宁的手,一面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一面笑着道:“是啊,我这日子过的舒心,你两个舅母和你表兄妹们都孝顺我,如今啊,这个家我也不当什么事儿了,有什么事你舅母都自个儿扛着,不肯将捕风捉影的话在我跟前提起半句,我无事一身轻,只管含饴弄孙,你说,这气色能不好吗。”
秦慧宁脑中嗡的一声,脸色上一阵红一阵白,强笑道:“外祖母是有大福气的人,舅母和表姐妹们孝顺,舅舅和表哥们也都争气。”
“是啊。”
定国公夫人满目含笑的看向身旁的秦宜宁:“我们宜姐儿从前吃了苦,既然回了家,劫数就都过去了,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所以宜姐儿也是有福气的。”
众人就都附和着笑,大家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秦慧宁悻悻的退回一旁站定,藏在袖子中的手紧握成拳,掌心几乎被她的长指甲抠出血来。
她想不到定国公夫人会如此下她的面子,言语中三番两次的暗自敲打她。
她不知道旁人听不听得懂,可是孙氏八成是能听懂的。
秦慧宁不安的看向孙氏,却见孙氏正微笑望着定国公夫人和秦宜宁的方向,不知听了什么,笑的正开心。
许是感觉到她的视线,孙氏询问的转过头来。
二人四目相对,秦慧宁眼中来不及收起的怨毒尽数落在孙氏眼里。
孙氏愣了愣,想着方才定国公夫人的话,再想想今日秦慧宁在众位表姐妹面前还不忘使手段,她心里不喜欢,也就没有如往常那般将人叫过身边来安慰,又继续去和两位嫂子说话。
她竟不理她了!
秦慧宁差点咬碎了满口银牙!
谁亲谁疏,现在可真是看出来了,这些人的心未免太歪了,她的确是被换了来没错,也的确占了秦宜宁十四年的嫡女之位,可这些又怎么能怪她?
她也是受害者啊!
这会子却给她摆脸色看。
她们这样对她,能怪得了她去争吗!
“老夫人。”
大丫鬟进来行礼,笑道:“国公爷和大爷散朝回来了,宫里头的王大总管随同而来的,说是有圣旨到!
叫咱们全家都去前头接旨呢!”
“是皇上身边的王大总管亲自来的?”
满是寂静,定国公夫人的声音显得有些高。
大丫鬟点头:“是,奴婢问了跟着的小吆,说是国公爷和大爷瞧着都很高兴,王大总管也十分客气,才刚已经吩咐小爷们都先别来春熙堂,先去了前头见王大总管,预备接旨去了。”
二舅母一拍手:“我说那些孩子们还不来,原来是有好事儿!
母亲,八成是老爷们的好事儿呢!”
定国公夫人和大舅母也是这般猜测的,二人脸上都有喜色。
定国公满门都是对抗大周入侵的中流砥柱,不论是如今正在前线抗敌的世子孙海茞、二老爷孙海菁,还是入仕在朝的笔杆子孙禹,文臣武将,都是皇上主战一派的利刃。
如今王大总管亲自前来,必定是对国公府的哪一位爷们儿有所嘉奖。
此时也顾不上说话了,定国公夫人、大舅母、二舅母、孙氏这些有封诰的都急忙去大妆起来,女孩子们也都理了衣裳,随后快速去了前院,焚香接旨。
秦宜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难免有些紧张。
她跟着表姐妹们一同跪俯在女眷们的最后,听着王大总管略显得尖锐的声音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侍讲、定国公世孙孙禹,为人磊落、才德兼备、克己奉公、高节清风,不与泥淖同流合污,忠心可鉴、深慰朕心,着即晋为翰林院侍讲学士,赐黄金百两,钦此!”
“谢皇上隆恩!”
众人齐齐叩头。
王大总管双手将圣旨奉上,笑道:“孙大人,恭喜恭喜!”
孙禹双手接过圣旨,忙笑着道:“多谢王总管,还请花厅用茶。”
定国公站起身笑道:“有劳王总管走一趟,必定要尝一尝老夫的好茶才回去。”
王大总管笑的双眼弯成了月牙儿,躬身行礼道:“多谢国公爷,奴婢就却之不恭了。”
“请。”
定国公与孙禹一同去招待王大总管。
女眷们和其余的小爷则一同回了春熙堂。
待到更衣盥洗,重新落座,气氛才再度活跃起来。
“哎呀呀,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天大的福分!”
孙氏拉着大舅母的双手道:“难为大嫂养出这样的好儿子来,小小年纪就已入阁,且还靠着自己的才学擢为翰林院侍讲学士!
更能得皇上的亲自己嘉奖!
如此殊荣,咱们家可是得天独厚头一份儿啊!”
大舅微笑着摆手:“瞧你说的,鸣哥儿不过是好运气。
而且这一次也确实是戳中了皇上的痒处。”
如此一说,众人倒是都觉得好奇。
定国公夫人问道:“我也正奇怪,好端端的为何皇上特地命王大总管来宣旨颁赏,擢升官职不算,还赏赐了百两黄金?”
秦宜宁也好奇的眨眼,人都说天威难测,大表哥能得皇上如此器重,倒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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