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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幽小儒仙

油子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是哪?”“也许...是忘川吧......”“我已经死了?”“是,所以我来送送你。”“你是谁?”“无常......”“从未听闻这世间有无常。”“往后...我就是了!”魂过忘川,念留彼岸。得于众生,还于众生。苏墨一觉醒来已非往世,入京赶考又意外入了仙局,获得了通幽之力。以通幽之力,布局仙路。只是这世间的真相,苏墨看不清......

主角:苏墨,诗九璇   更新:2023-03-29 16: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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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墨,诗九璇的其他类型小说《通幽小儒仙》,由网络作家“油子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是哪?”“也许...是忘川吧......”“我已经死了?”“是,所以我来送送你。”“你是谁?”“无常......”“从未听闻这世间有无常。”“往后...我就是了!”魂过忘川,念留彼岸。得于众生,还于众生。苏墨一觉醒来已非往世,入京赶考又意外入了仙局,获得了通幽之力。以通幽之力,布局仙路。只是这世间的真相,苏墨看不清......

《通幽小儒仙》精彩片段

京城,许是二月的温度宜人,或是入春的躁动。傍晚时分,京河旁停靠的红灯花船船楼热闹非凡。文人墨客络绎不绝,船楼听曲,赋诗作对,好不快活。

“唉,太远了……听不清!”

花船楼不远处,一条画舫船停靠在岸边,一袭白衣少年坐在船头,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往酒杯里倒了一些,小酌一口,往不远处的热闹的船楼遥望一眼,有些惋惜。

一小丫头抱着一些书画登上画舫船,看到了喝酒的少年。

“少爷,你少喝点,咱没银子了。”小丫头碎碎念。

少年一身的书卷气,回过头看着小丫头,无奈道:“不是让你卖书画去了吗?”

小丫头撇了撇嘴,抱着书画到少年面前,丢给少年,抱怨道:“少爷的字画根本没人要。”

“不应该啊,你卖多少银子?”少年把小丫头丢过来的字画放到一旁,又从酒壶里倒了一些酒出来。

“五钱……哎呀,少爷你还喝!”小丫头把少年的酒壶夺了过来,“咱没银子了,省一点到明日再喝,距春闱还有一个月呢,这些银子得省着一点花。”

少年叹了一口气,索性把酒杯里的酒喝完。

“你知道咱们字画的纸卷多少银子买的吗?”

小丫头点了点头:“知道呀,纸卷六钱一幅买的。”

少年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纸卷六钱一幅,少爷我字画作好,再卖五钱?”

“本是卖十钱的,可是没人要。再后来我卖八钱,六钱,还是没人要,就亏本卖了。”小丫头一幅锅不在我的表情。

“五钱卖出多少幅?”少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两幅!”

还好亏的不多……少年松了一口气:“明日你卖五两银子一幅。”

小丫头满脸不可思议,用手探了探少年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

说了你也不懂……少年拍掉小丫头的手,“我下船走走,你在船上写写手记。”

小丫头听了满脸心不甘情不愿,“别人的手记都是自己写的,就少爷你写手记还得让丫鬟代写。”

少年没好气的说道:“再吵给你卖了。”

“少爷才不会卖丫头,少爷连自己束发都不会!”小丫头嬉皮笑脸。

好真实……少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下了船。

少年下船后,小丫头回船舱内翻出手记本,开始写手记:

元庆二十六年一月二十一日,今日与少爷初进京城,少爷将身上的钱大都给了流民,剩下的银两都丢了,身无分文,和少爷一起流浪街头。好在我们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大婶,大婶看我们可怜,给了我们一些吃食,还给了我们一些银两......只是不知为何,大婶给了很多!

元庆二十六年二月六日,进京一旬,少爷用大婶给的银两买了一条画舫船,说是投资,到时候离京还可以卖了换回银子,省了住客栈的银子。少爷以为我不知道,其实少爷就是想一直离船楼近一点,可以不要花银子就能听曲儿。

元庆二十六年二月七日,今日少爷让我去买了纸卷,说是要作字画卖银子。今日听说画舫船只要六两银子,可昨日少爷买的画舫船花了十两银子!这离京时根本就换不回十两银子呀,本来银子就不多,又亏了。

今日少爷觉得画舫船上听不清,去了船楼旁的亭子里听曲儿。

元庆二十六年二月八日,今日少爷作了字画,让我去卖,少爷的字画很好看,不知为何就是没人买……许是摆的位置不对,下回试试不摆赌场门口了。

今日少爷又去了亭子听曲儿。

元庆二十六年二月九日,今日听人聊起,婢女都有卖身契在主人手里。可少爷手里没有我的卖身契,得给少爷写一张,我就是少爷名正言顺的丫鬟了......今日少爷又去了亭子听曲儿。

……

苏墨提着一壶酒,晃悠悠到了船楼下的一处亭子里。此处可以听到船楼的楼阁幕后的花魁弹曲儿,可以看到船楼楼阁之上幕前的舞女随乐而舞,可以看到船楼楼阁下的文人墨客吟诗作对,饮酒作对。

要是有钱,我也可以去船楼之上喝酒......苏墨坐靠在亭中,看着船楼上的一片歌舞升平纸迷金醉,羡慕不已。

“唉,人穷志短啊!”苏墨提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

伤风败俗......摸了摸怀里不多的碎银,苏墨忍不住愤愤不平。

船楼之上,琴音响起。

春风徐来,荡起一江过往。

苏墨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确切的说,这副身躯内的灵魂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来自一个文明世界上一个传承了五千年的古老国度,文明且悠远。

那日,一觉醒来,入眼已非往世。

那日,正时秋闱,提笔沁墨。

那日,秋闱中举。

那日,苏墨踏足这世,茫然无措。

这个世界仙魔并起,万族林立。

这个世界万道皆可修仙。

这个世界危机四伏,却仙修遍地。

这个世界,人命如草芥。

“狗屎一样的世界...”

苏墨穿越过来的这具身躯生前就叫苏墨,巧了嘿......苏墨在这个身躯记忆中了解了前身和这个世界。

苏墨,字景言。本该二十岁成年礼上立的字,却因为养父母双亡而提前立了字,秀才参加秋闱,完成秋闱中举人的却是后来人。

苏墨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前身完成秋闱和来参加春闱会试。

也许是前身的执念吧,金榜题名吗......苏墨叹了口气。

对于之后的人生,苏墨丝毫没有打算。

走一天看一天,先替前身完成夙愿吧......至于之后再做什么,苏墨也没有打算.

“也许会顺势做官?“

金榜题名是前身的夙愿,做官是苏墨的想法。

虽然依旧迷茫,但是数月的沉淀了解,苏墨也不再如同刚来时那么惶恐无助。

既来之,则浪之...

这个世界的读书人,读书是为了什么......金榜提名,平步青云。

可苏墨却对这个世界的修仙有一些向往,只是修仙距离普通人的太过遥远。

先立个小目标,考个状元吧......

考虑良久,依旧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穿越数月,毫无建树...唯一的存在感就是捡了一个小丫头,一顿包子就骗走了......

给穿越同行丢人了......苏墨想到了前世的一些穿越小说,那些穿越了一月就称王称霸的,真是让羡慕。

“看看人家穿越,要么带系统,要么带buff!同样都是穿越,我这既没系统,又没buff......”

苏墨看着头顶的夜空,一道倩影飞掠而过,飘然进了不远处的船楼......“还特么遍地是挂逼......”


又是一个修仙的,浮夸......苏墨墨看着从头顶掠过的人影,撇撇嘴,却又羡慕不已。

修者,超然于上,各有神通。或点石成金,或御剑飞行,或凝练万物。更甚者可翻江倒海,寿元无尽。作为一个普通人,对于仙人的了解,仅来自于凡人间的口口相传。

“琴音,明月,仙女......此情此景,当服一白!”苏墨回神哑然一笑,终是失了平常心,当罚!

京城繁华,苏墨入京以来,已经见过好几个能在天上飞的的人。从身前的记忆中了解到,普通人修炼到筑基境便可驭空飞行,可这京城中存在阵法压制,驭空飞行至少也得是金丹境强者。

刚刚我头顶又飞过一个金丹......苏墨举壶喝了一大口。摇头一笑,也知道能三天两头看到金丹强者,并不是金丹强者很多,而是这是京城,国运之地,汇聚一些强者并不奇怪。

“咚!”苏墨所在的亭子外传来一声东西落地的声响。

放下酒壶转头看去,苏墨看到一支笛子躺在亭外。

回首四顾,周围却无人影!

想了想,苏墨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看天,他想起了刚刚从头顶掠过的身影。

高空抛物在前世都入刑法了,这世的人素质低下啊......

苏墨起身捡起了亭外的笛子,看着手里的笛子,马上就否定了是别人高空随手扔垃圾的想法。

这是一支玉笛,通体晶莹,白玉无瑕。单从玉的品质就是苏墨活了两世所未见的......虽然这一世也还没活多久。

而且,苏墨拿起玉笛的刹那就感觉有种奇怪的东西萦绕在侧,好似有苏墨所不理解的气息在绕着自己跳舞。

应该是不慎掉落吧......苏墨叹了口气,轻抚着洁白无瑕的玉笛,想到了前世。

那一世,大学时为了装X和显得特立独行,在所有人都学吉他和架子鼓的时候,苏墨学了吹笛。

开始只是为了显摆,后来竟然渐渐的真的喜欢上了笛子。

他喜欢那种悠扬,连续,婉转的声音。

他喜欢随身携带着笛子,每日握于手中,转于指尖,后来用一首笛曲赢得了多校联动音乐比赛的头奖。

只是初期练笛时,每日回家瞎吹,吹的父母二人头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苏墨手握玉笛,恍如前世......

谁家玉笛暗飞声,

散入春风满洛城。

此夜曲中闻折柳,

何人不起故园情......

一首《春夜洛城闻笛》跃然于苏墨心头......

思乡吗...原来是思乡了呀...晶莹滴落,溅起一亭乡思。

家中二老,还好吗......

......

夜色如水,月华如霜。

情思如纸,曲音如墨。

花船船楼上的楼阁之内,洛音一身白裙,双手轻舞,于琴弦之上弹奏,琴音于指尖扬起。两名侍女站立在身后不远处,虽然早已听习惯了洛音弹琴,却还是忍不住入神。

一道红衣身影带着香风飘然进了阁楼,两名侍女躬身行礼,却被来人用手势制止。

来人只是找个位置坐下便安静的听着琴曲。

良久,一曲言罢。

洛音轻舒了一口气,缈缈余音散去,却散不尽曲中意。

“曲意绵延,听似悠远,却是雾中带戏。”来人调笑道,“所以......咱们的洛大家是开始思春了吗?”

洛音回头见到来人,面露喜色:“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顾雨丝毫不给洛大家面子,而是‘恶狠狠’的说道:“别打岔,说...是不是思春了!”

洛大家翻了一下白眼:“这曲名为‘随意’,意随听者起,千人千面,听者所思即所会意。”

“悲伤之人听之凄凉,念故之人听之思乡,动情之人听之欢喜。”洛大家反将一军,“所以...你为何听出了思春之意?”

顾雨瞪着眼睛:“你这是狡辩,曲虽‘随意’,但你弹奏时却融入了自己的意,休想反咬一口。我修惊鸿剑的,怎会起情意?”

洛音摇了摇头,看似随意道:“谁知道呢......说不得某些人倾情于自己家的师兄弟呢?”

“你想多了...”顾雨撇了撇嘴,不屑道:“你自己想想...我们书院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正常人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洛大家有些‘怜悯’的看着这个毫不自知的人。

“你这个眼神什么意思!”顾雨跳脚。

洛大家摇头轻笑:“眼神无意,意随见者起,千人千面......”

“停停停......我输了!”顾雨打断了洛心舞,无言以对。

洛音掩面失笑。

要说自己的这个闺蜜动情,洛音自己都不会信。顾雨修的是惊鸿剑,剑出‘惊鸿’,剑意杀伐果断,极难动情......同辈中有可能能让她动情的人,怕是还没来得及有征兆就都被她砍死了吧!

反倒是自己,以琴入道,道中遍是七情六欲。若是真的遇到那么一位与之相合之人,怕是更易动情。

虽是琴道,却是情道。

“你说你堂堂一个音神转世,却日日在这风尘之地弹琴。虽也只是单纯的演奏,却总是有所不便。让你跟我去书院你也不去,也不知道你图什么。”顾雨透过屏风,看着阁楼下饮酒作乐听曲的一众寻欢人,面露不喜。

洛音摇头低语:“这便是我的道呀,以音证道。此地虽差,但总有一线机会能寻到相合之人辅我证道,而书院虽好,却于何人听?”

书院里的都是些什么奇葩,她亦能不知。

就没一个正常人,唯一一个懂音律的就在面前,还是半吊子。

书院虽然名为书院,却没有一个读书人。

洛大家有时候忍不住想,等书院什么时候有个读书人了,一定要看看会不会还是一个奇葩,读书人想必也奇葩不到哪里去!

“麻烦的音道...”顾雨无奈吐槽,“还不如我以剑证道来的干脆!”

洛音摇头轻笑,似又想到什么随即问道:“你还没说呢,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顾雨闻言一顿,想了想才记起来目的。

“都怪你打岔,差点忘了,你不是境界卡了许久吗?我偷来了老师的‘心笛’,应该于你有用。”

这能怪我吗......洛音闻言无语,又听顾雨说偷来了‘心笛’,面色一喜。

若以琴与顾雨吹笛合奏一曲,可能真的可以试着破境......心笛与自己的墨琴一样,是灵器!

顾雨伸手往自己腰间探去,一愣。

低头看去,愣了又愣。

洛音满脸疑惑。

“心笛不见了......”


玉白如雪,触之温润。

苏墨轻抚着玉笛,眼中浮现的都是前世的记忆。

他读书,毕业,工作,在社会的底层狼狈不堪。奋斗,前行,挣扎,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信仰。他迷茫无措,却又坚强的活着......

命运像是重新给苏墨了一个机会,却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

不甘、无奈、妥协、接受、期盼情绪的过渡间构成了前世一句的四字名言。

“来都来了...”

从恍惚中回神,好像忽然放下了一些东西。

眼神清明,酒醒了一半。

还会吹吗......苏墨一笑,把玉笛横于唇前。

先找找手感......苏墨略一沉吟,“前世,学笛子时,最早学的是哪一曲来着?”

哦...好像是......两只老虎!

......

洛音奇怪不已:“总不能是掉了吧?”

顾雨一脸尴尬,心虚的说道:“心笛是灵器,你有听过灵器会掉的吗?”

“是啊...心笛是灵器,怎会遗落。看来是它不愿意帮我破镜,只是我与它无缘罢了”洛音有些悲怨。这‘音道’的副作用就来了,终日以情绪入琴弹奏琴曲,情感总是比常人敏感,时常悲天悯人,自怨自艾,多愁善感。

顾雨听了,翻着白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这女人,又来这套......心笛初诞灵智,顽皮的不行,定是路途中遇到什么它觉得有意思的事物,偷偷溜了。”

洛音回过头,轻抚着墨琴.......还是我的墨琴好,乖巧懂事!

“我才要头疼呢,还不知道回书院要怎么跟老师交代。”顾雨掐着眉心,满脸难受,“但愿它玩够了能自己回书院去吧。”

“大不了我找个机会,再给你偷出来一遍......”

“嗯嗯”洛音一阵感动。

正说话间,两人忽然一顿,同时转头看向楼阁的窗外。

窗外不远处传来一曲笛声。

笛音诙谐热闹,曲调跳跃,像是孩童间玩耍打闹。

是心笛......洛音和顾雨对视了一眼。

心笛的声音悠扬,又带有灵性。音色干净纯粹,毫无杂质。在两个行家耳里,一听便听出来了这笛声来自灵器‘心笛’。更重要的是......心笛刚好丢了。

“这吹的什么玩意?”顾雨眉头一皱,有些嫌弃,正要起身去看看心笛情况,却被洛音拉住了袖子。

“等等...”

顾雨看着拉着自己的洛音,满脸疑惑。

“你不觉得这曲很有意思吗?”洛音眯着眼睛,侧着耳,竟然仔细听了起来,她从未听过这般奇怪的曲调。

苏墨吹的是前世幼儿园神曲:两只老虎。前世各类乐器初学者练手必备,曲调简单活跃,诙谐可爱。

“何人这般胡闹......”洛音嫣然一笑:“这曲子分明就是孩童玩耍打闹的童谣,用心笛吹这曲...还真是......合适呢!”

顾雨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的这个闺蜜。

正要打趣打趣,忽闻有笛音退去。

扬起一首新曲,不再嬉闹,而是婉转优美,是一首顾雨从未曾听过的曲调。

洛音和顾雨闻曲相望双双一怔。

......

我已经分不清了是在缅怀那段时光,还是在缅怀那段时光里的人......苏墨唇齿微颤,闭眼吹笛。

那便以那段时光的曲子,去告别那段时光的梦吧!

故梦......是苏墨前世在学校时参赛的曲子,也是凭借着这曲赢得了多校联赛的冠军。这曲正好代表了那一段时光。

故梦...思故,思梦,亦思乡。

寄以怀念,报以送别......

......

二月的京城,聚集了很多文人墨客于船楼,只因船楼有音神转世洛音洛大家时常于此弹琴。

能有幸能听一曲洛大家弹奏,便有了谈论的资本。

更有甚者,不远千里来此,只为听一曲洛大家弹曲。

原本洛大家也只是偶尔弹奏,但近日洛大家却日日弹奏。传言洛大家以音证道,如今境界停滞不前,想必是想以每日弹奏来凝聚琴意一举破境。

于是乎,每日来船楼之人络绎不绝,有学者,武夫,达官显贵......无论何人,却都身家不菲。

刚听完一曲洛大家弹奏,楼内众人如神游天际,每人皆有所想,意犹未尽。

“不愧是音神转世,洛大家单以此曲便可奠定天下音道第一人的名称。”一富商听完一曲摇头轻叹道。

“你这算什么,听说那日宫里来人听完一曲回宫后,便日夜魂牵梦绕,要不是碍于身份,想必也是日日流连于此。”边上,一个不明身份的官吏撇了撇嘴道。

“是极是极!”旁边有人附和。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今日奏毕,想必得明日再弹了。我明日还得过来。”

一外乡人财大气粗的说道,只惋惜还没听够。

此时...

楼阁之忽然外传来一曲笛声,众人闻曲一愣。各人脸上神情都极其怪异,主要是这情景和曲调都很奇怪。

情景奇怪的是:居然有人敢在洛大家门前吹奏笛曲,简直是自找羞辱。

曲调奇怪的是:这首曲调众人都从未听过,诙谐嬉闹,如同孩童玩耍,又像是有人故意用这种曲子调戏洛大家。

众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嬉闹的笛曲退去,又扬起一首新曲。

这新曲却是一首极美的众人同样都没听过的曲调。

曲音连绵不断,曲声悠扬,曲调新奇。如似少年离家,中年淡泊,老年回首时却遇故乡又一离家少年。这首

笛曲不似寻常曲调,婉转细腻。而是犹如另立一派,直抒心意。

曲通人意,演者所思所想,皆会不自知的由曲中意表达出来。

有人瞪大了眼睛,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我刚才看到书院来人,进了楼阁上。”有人轻声的说。

“原来是那位......”有人释怀。

“那位是?”有人不知。

“洛大家的闺中密友,音道虽然不如洛大家,却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音道奇才。”有人解惑。

“那这笛音......”有人疑惑。

“必然就是书院那位剑修了。”有人确定。

除了那位谁人敢与洛大家如此嬉闹,又有何人能吹出此曲。

有人感觉脖子一凉,那位可是凶名赫赫啊......

......


洛音侧头细听,神采渐渐的飞扬起来,拉着顾雨的袖子晃了晃:“你听......”

“听着呢...“顾雨点点头。

“此人音道其实并不十分精深,和你差不多...”洛音自话自说一般。

顾雨翻了翻白眼。

“但此人的曲意却极为饱满。曲通人意,他的吹奏不似我这般委婉隐晦,而是直抒心意。”洛音神采奕奕,“就像是一个人看透了世间百态,回过头来大道至简的老人。”

“曲表人意,我明白了...”洛音如同见到一个故人,神情复杂,“他在思乡......”

“只是他的思乡情为何会这般浓郁?“洛音不解......他回不了家吗?

这个世界,在音神之前曲艺只是世人取乐之道,后来音神以曲乐正道,便有了音道。

音道以七情六欲入声,以音感悟大道。故而修音道者对于情绪极其敏感,对自己的...亦或者是对他人的。

洛音听着苏墨的吹奏,像是面对着苏墨,仔细揣度对方。

“哎哎哎......你收敛一点...口水滴下来了!”顾雨也听出了这首笛音确实非常新奇细腻,曲调迷人,意境悠远却又直白。但却不像洛音这么敏感,或者跟洛音自己十分感性也有关,反正她是听不出洛音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感慨。

看着闺蜜因为一曲笛声表情变化莫测,忽明忽暗的,略微有些无言。

我还想去拿回笛子呢......你这个样子...我这个时候去打断对方吹笛,你会拿琴砸我的吧?

算了,这个样子......还是先等对方吹完吧!

洛音没有理会顾雨的调侃,而是转过头回到琴桌前,手抚琴弦,喃喃自语。

“我虽然不会你这曲谱,但我还是可以随着你的曲调给你伴奏!”

洛音的自信来源于自己对于音乐的掌控,我虽然不会你的曲子,但我就是可以听着你的曲子给你伴奏。

顾雨略一沉吟,还是没有阻止洛音,因为她发现有人正在做她今天来这里要做的事情。

以心笛和洛音合奏一曲!

笛音连绵,琴声响起。

琴笛和鸣......琴音和笛音像是两个孤独又相似的人碰到一起,互述衷肠,相辅相承。

笛音连续悠扬,琴音纯粹空灵。

两乐声相交,如同写了一幅诗情画意。

顾雨神情渐渐迷离。

......

船楼内的一众听众,原本还在惊奇笛音,误以为是书院来人顾雨在吹奏。

可当琴音响起,与笛音交织在一起时。众人忽然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气氛中。

想要惊呼,却又不敢出声。生怕发出一点动静,会打破和鸣的一片和谐中。

......

曲音轻扬,这一江月色渐渐变得荡漾了起来。

这一轮如霜的夜色,随乐起舞。

灵气开始动荡,绕于楼船、河畔、凉亭,而后又散于江面。

一曲落下,曲音散尽......

洛音收回抚琴的双手,目光投向窗台,眼波撩人。

“我破境了!”

音道真好,弹首琴就破境了......顾雨点了点头,有些酸溜溜的起身向窗外掠去...

你会是我的合道之人吗......洛音久久不能平静,“你此刻在想什么?”

......

苏墨放下了手中的玉笛,仰天长叹。

谁特么打扰劳资多愁善感......

苏墨听到了琴声为他伴奏,但是他没想那么多......

只道是船楼内的琴师随意为之!

“方才是你在吹笛?“

苏墨回过头,看到亭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红衣飘飘,气质超然。

人生总会有很多尴尬的时刻,比如:

捡钱揣兜里被人发现,

中二演戏时被人看到,

自己唱歌时被人听到,

还有就是自己拿着个笛子多愁善感瞎吹时被人抓了个现行,对方还是个仙女......

“额,是...有何指教?”苏墨有些尴尬的僵硬着点了点头。

顾雨盯着苏墨一直看,眉头皱起。

苏墨见对方也不说话,就盯着自己猛看......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难道我也有buff?帅气逼人算是buff吗?

“凡人?”顾雨皱着眉,忽然问道。

“不是...”苏墨不爽,随口反驳,“是举人!”

“凡人...是怎么吹响心笛的?”顾雨十分奇怪,她原本以为吹笛之人怎么也是个修道中人,但是过来一看,她没有在苏墨身上感到丝毫的灵气波动。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但心笛身为灵器,又岂是普通人能够吹得响的!

心笛...说的这个玉笛吗.....苏墨看了看手中的玉笛。

“这笛子捡的。”苏墨疑惑不已,“吹响很难吗?”

苏墨抬起笛子就是一阵乱吹。

滴滴滴~滴滴滴~

很难吗?

“停!”顾雨听着头疼。

哦...

“你知道你这笛子的来历吗?”顾雨看着苏墨手中的心笛。

“不知道!”苏墨摇头......不过看着应该挺值钱的!

“这笛子名为‘心笛’,是书院开了灵智的一件灵器。”顾雨眯起眼睛,盯着苏墨,“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谁?”苏墨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是书院的三弟子顾雨!”顾雨抬起头,牛逼轰轰。

苏墨恍然大悟。

“你想说这个笛子是你的是吧?给你不就得了吗......绕那么多弯,累不累!”苏墨满脸嫌弃,递过玉笛。

顾雨没有接过笛子,剧情发展跟她想得有些出入......

“你没听说过我?”顾雨惊愕。

“昂......”苏墨沉吟了一会儿,“我听说过书院...”

顾雨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她怀疑他根本连书院也不知道。

“你从来没想过修道吗?”顾雨问道...大华国内,想要修道或者修道者谁人不知书院。

修道?

苏墨眼中露出向往,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我只是一个读书人!”

顾雨忽然高深起来:“有人以剑证道,有人以琴证道。你读书是为何?”

苏墨眼神中露出了迷茫。

金榜题名...平步青云...这只是某个人的夙愿,不是我的!

我读书是为何?

苏墨想起了前世少年时的口号“报效祖国,为人民服务。”

报效祖国,为人民服务?

似乎对,这好像就是我读书的初衷!

可是随着长大,初衷反倒是忘了。

如今这会儿再问读书为何,这句话似乎依旧还能用,但却不是那么的如以前一般符合心意!

具体是什么...苏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等你想明白了......”顾雨叹了口气。

“读书亦可证道!”


“修道到底是什么?”苏墨问道。

苏墨对这个世界的修炼充满了好奇。

“修炼,其实就是修心。以不同的方式来感悟人生......比如我以剑来感悟快意恩仇;比如洛音以琴音来感悟情绪;有所悟,自然有所得!”顾雨耐心的解释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苏墨看着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顾雨却还是愿意给他解惑。

毕竟长得文质彬彬,看着也还算顺眼,而且还会吹笛子,吹的还不赖。

顾雨忽然想到了书院那堆奇葩......书院要是有这么一个正常人该多好!

修炼就是修心......苏墨沉思不解。

“怎么把修心和修炼关联起来?”

顾雨诧异的看了一眼苏墨......不懂修炼,却能看出修炼的入门关键。

“万变不离其宗,各种道其实修的都是人本身,修心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身随心动......”

顾雨略一沉吟,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看在你刚才帮了她一个大忙的份上,我便送你一个礼物。”

苏墨眼睛一亮,挥了挥手中的心笛,问道:“你要把这个笛子送给我吗?”

毕竟,这个笛子一看就很值钱......苏墨想着......这样就不用为没钱而烦恼了,回头就把笛子卖了。

顾雨闻言满脑门黑线,忍不住想去拔剑,把眼前这个人劈死算了。

“这个不行,这个是我老师的东西,我只是临时借出来的。”顾雨撒了一个小谎,其实是偷的。

苏墨一阵失望,“那是什么?”

“一颗种子。”

苏墨满脸疑惑。

顾雨伸出手,一道金光流溢的小剑在手掌凝成。

随着顾雨的挥手,小剑飞到苏墨胸前,继续向前,在苏墨目瞪口呆中融入了苏墨的胸口。

随着小剑融入,苏墨瞬间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像是身体里多了什么东西。一种温暖的气息遍布全身。如同顾雨说的那样......

种下了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只等春天的到来,便可以发芽生长。

需要一个契机。

“这是......”苏墨惊奇不已。

顾雨一招手,苏墨手中的玉笛自己飞到顾雨手里。就是飞的有些慢悠悠的,像是非常的不情愿。

顾雨瞪了玉笛一眼,转身飘然离开,离开时给了苏墨答案。

“这就是把修心和修炼关联的关键......灵力!”

......

顾雨拎着心笛回到船楼上,此时船楼上的客人早已经满足离开,今日的一曲琴笛和鸣也必然将成为京城一段佳谈。

人去楼空,船楼上也只剩下了几个花魁、丫鬟,和一个暂住于船楼的洛音。

顾雨进门就看到洛音对着窗台发呆...两眼莹动,像是在想着什么。

“呦~咱们这洛大家看来是真思春了......这两眼含春啊!”顾雨调笑道。

洛音白了顾雨一眼,看似随口问道:“怎么样?”

“没错,是心笛!我拿回来了!”顾雨随手把心笛递给洛音。

“我已经破境,便不需要了。”洛音看着心笛摇了摇头,然后就不再说话,转头看向窗外,像是对其他的毫不关心。

顾雨凝笑的看着洛音,也不说话......反而自己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起茶来。

过了良久......

洛音看着窗外开口,像是随口一问。

“哦......对了。吹笛的是何人?”

顾雨也像是满不在乎。

“嗯......好像是个普通人!”

洛音一愣...

“普通人?如何一个普通法?“

顾雨一笑...

“未曾修炼......好像是个读书人,来京参考的......”

洛音点了点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微微抿了一口。

“普通人如何吹的响心笛?”洛音看似满不在乎的问道......我只是在关心心笛如何!

“不知道,也许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吧!”顾雨撇了撇嘴......装尼玛呢!

......

苏墨回到自己的小画舫船上,仰面瘫躺在摇椅上,看着夜空怔怔的出神。

小丫头看到苏墨回船,马上蹦到苏墨身旁,看到苏墨发呆,疑惑道:“少爷这是怎么了?”

“被人欺负了!”苏墨叹了一口气......她就这么飞走了,我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呢。

小丫头撸起袖子,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脑斧,稚声稚气道:“谁欺负我家少爷,我去咬死他!”

苏墨回过头,眼含笑意,揉了揉小丫头的头。

她才十岁出头,还是弱不禁风的年纪,只是在这个世界小心翼翼的活着,却张牙舞爪的要维护自己。

......

那日,大雪纷飞,初到这世的苏墨经历了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冬天。这个世界的冬天格外的冷。

苏墨在路边看到一个小丫头,在路旁瑟瑟发抖,凌乱的头发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却在凌乱头发间的眼中看到一抹茫然。

那道茫然的目光让苏墨感同身受,就像是看到了同样茫然的自己。

苏墨买了两个包子递给小丫头。

小丫头手足无措间谨慎的接过包子,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却只吃了一个包子,把另一个还给了苏墨。

当时的苏墨初来乍到,不会束发和穿这世的衣服。满身凌乱,看着并不比小丫头好很多。小丫头以为苏墨和自己一样在流浪,怕自己吃多了,眼前的大哥哥会挨饿。

一条野狗扑来,扑向苏墨,扑向苏墨手中剩下的一个包子。

小丫头冲出来,挡在苏墨身前,张牙舞爪的吓退了野狗。

苏墨看着眼前的小小身躯,如遭雷击。

苏墨把手中剩下的包子重新递给小丫头,小丫头却摇了摇头。

苏墨重新买了两个包子,当着小丫头的面自己吃了两个,再把那个包子递给小丫头。小丫头这才接过,开心的吃了起来,脸上笑意浮现。

“你家住哪?”苏墨问道。

小丫头茫然摇头。

“家中可还有大人?”

小丫头还是摇头。

“愿意跟着我吗?我要去京城做官,缺一个人伺候!”苏墨诱骗道,“我可以带你吃很多好吃的。”

他不放心这个小丫头继续流落街头!虽然一路走来,看到的流民不计其数,可却独独放不下眼前的这个弱不经风却挡在身前吓退野狗的小孩儿,虽然自己也才十几岁。

小丫头闻言抬起头,看着苏墨。

良久...点了点头。


苏墨揉乱了小丫头的头发,在小丫头一脸不满的表情下收回了手。

小丫头爬上了苏墨的摇椅,摇椅很大,小丫头侧躺在苏墨身旁。她虽叫苏墨少爷,也把苏墨当哥哥,这茫茫大世,却也只有两人相依。

苏墨伸出臂膀让小丫头枕着,看着如水的夜色和漫天的繁星轻叹道:“丫头......如果我不想做官了,该如何?”

小丫头转过头,看着苏墨的侧脸。

“不做官,便不做官呗!”

她记不得自己是谁,记不得自己来自哪里,也记不得要去哪里。只知道唯有苏墨对自己好,自己便要对苏墨好。

苏墨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小丫头的心思,单纯无比。

“只是...不做官,那咱做什么去?”小丫头想了想,问道......咱可没多少银子了。

“修仙去?”苏墨有些不确定。

小丫头探了探苏墨的额头......没发烧啊!

“怎么又开始说胡话了?”

苏墨拍掉了小丫头探在额头的小爪子,撇了撇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刚刚的笛声听到了吗?”苏墨问道。

“听到了!”小丫头点了点头。

“好听吗?”苏墨得意......快夸,那是少爷我吹的。

“琴声更好听!”小丫头实诚。

苏墨不说话了,伸手揉着小丫头的头,又揉乱了小丫头的秀发。

......小屁孩,没品位!

一堆下文,被苏墨憋回了肚子。

小丫头感到头发又乱了,满脸抗拒,却无丝毫反抗。

“明日,我带你卖字画去!”

“好!”

这日,主仆二人相依在摇椅上躺了一夜......

......

翌日...

“少爷,你怎么只带了一幅画呀?”

苏墨领着小丫头走在路上,小丫头看着苏墨手上拿着一幅画,疑惑的问道。

昨日说了,今天苏墨带她去卖画,可苏墨只拿了一幅。小丫头怀疑苏墨的动机,根本就不像是要去摆摊的。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营销要素吗?”林墨高深的问道。

“产品、投机、诚信、服务”小丫头回答。

苏墨摇了摇头。

“你说的是做生意的四要素!”

小丫头想了想,摇头不知。

“是产品定位和饥饿营销!”苏墨解释道......前世有一家卖‘粗粮’的科技公司深得此道。

小丫头不解。

苏墨瞥了一眼小丫头,开始含笑娓娓道来......小丫头真配合!

“我问你,你觉得摆摊应该摆在什么样的地方?”苏墨问。

“人多的地方!”小丫头肯定的说道。

苏墨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什么地方人多?”

“赌场门口!”小丫头还是肯定的说道。

苏墨闻言一愣:“什么?你前两天都摆在赌场门口?”

小丫头天真的点了点头。

苏墨马上就想到,被小丫头贱卖出去的两幅画的作用了......

无非就是赌徒输完了银子,买幅画回家充当银钱不知去向的缘由,可以回家谎报画价说‘钱都买画了’。虽然买画回家这件事儿也很扯蛋,但是总比没有借口要好吧。

苏墨悲叹......但愿那两幅画没有被赌徒怒火中烧的家人撕了生柴火。

“你这就是明显的产品定位和客户群体定位偏差。你想想赌场门口都是些什么人......要么是来堵银子的,要么是输完了走的。这些人会买咱们的字画吗?”苏墨无奈解释道。

小丫头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那你说,咱们的画应该卖给哪些人?”苏墨继续问道。

“读书人!”小丫头沉吟了一会儿,两眼一亮。

苏墨点头又摇头:“对...但也不全对。咱们可以卖给读书人和商人。”

读书人懂画,商人不一定懂画但是有钱又喜欢装X......

小丫头只觉得有道理。

“那你觉得哪里的读书人和商人最多!”苏墨循循善诱。

小丫头摇头。

“花船的船楼门口啊!”

小丫头点了点头,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少爷是想来船楼听曲儿吧?”

“你这丫头......”苏墨挥挥衣袖,一身正气。

......瞎说什么大实话!

小丫头满脸狐疑的神色,总觉得少爷没那么单纯。

“反正你等会就看我怎么秀操作吧...”苏墨无奈道。

小丫头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墨一路带着小丫头,直到花船的船楼门口。

找了一处空位,摆开摊席,将唯一一幅画卷摆在偌大的摊席上。画卷也不打开,就那么束着摆在那里。然后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来卖画的。

小丫头学着苏墨的样子,坐在苏墨身旁闭目养神,只是稚嫩脸上摆上这么一副神情显得有些滑稽。

这一幅奇观在船楼门前显得格外新奇和引人注目。

很快就有一个大腹便便的富贾走上前来,看着苏墨这摊位,好奇的问道:“小兄弟,你这幅画是准备要卖吗?”

苏墨缓缓的睁开眼,淡淡的说道:“随性而为,亦可卖,亦可不卖!”

富贾更加疑惑了:“可你这画卷不打开怎么能让人看到呢?”

“画打开,不见得就一定有人识货。画卷着,也不见得就不会有有缘人!随缘罢了!”苏墨高深莫测高深的又闭上了双眼,似乎不想搭理眼前这个人,并不在乎画能不能卖的出去。

两人的对话,马上吸引了周围的一些人。

“这画不打开,怎么卖呀!”

“是啊,要是里面白纸一张岂不是亏死。”

“看不到里面的画,何人敢下手。”

“说不定是画的极差,想以此骗人。”

“我看不一定...说不得里面另有玄机。”

周围路过或者摆摊的吃瓜群众议论纷纷,引来了更多的吃瓜群众。

看人聚的越来越多,刚才的商贾脸上似乎有些兜不住,开口道:“这样,不开卷便不开卷,我以十钱买下这幅画如何?”

苏墨未开口,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周围瞬间又议论了起来,交头接耳,或者有人直接开口讨论。

“十钱也不卖?”

“难不成里面真的另有乾坤?”

“我看未必,可能只是怕此人买了画,又当面打开出糗!”

“也有这可能...”

“......”

商贾继续开始是好奇心发文,刚才是好胜心作祟才出价,此刻更是如同百爪挠心。

“二十钱!”

苏墨表面上还是淡泊摇了摇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内心却快笑趴了......哪来这么配合的npc,就跟找的群演一样!

周围人见苏墨还是摇了摇头,议论声更大了起来,更有几个好事者也围过来看起了热闹。

京城的人,还真是闲啊......


船楼之上洛音扶窗而立,听到楼下一群人扎堆议论纷纷,向身后的婢女问道:“楼下发生何事?怎这般吵闹?”

一位婢女走上前来,往窗外探了探摇头道:“不知道呀,像是忽然热闹起来,我下去看一看。”

婢女转身往楼下走去。

洛音手托在窗台之上,有些慵懒的倚靠着,抬头遥望京城北侧,皇宫之后的那座常年雾气缭绕的峰峦名为望月山,那是书院所在之地。

大华皇宫背靠书院,就从关系而言,书院更像是皇室的依靠,大华的倚仗。

大华皇帝曾说,“天下有书院,足矣!”

昨日,书院三弟子顾雨当晚回了书院,说是得把偷出来的笛子悄悄的还回去。最后走了也没说到底吹笛子的人是谁......洛音对此满心幽怨,又不好说,怕那个木得感情的女人瞎猜。

算了,随缘吧......

......

是书院,望月山顶,观月台......

一白发老人,一袭白衣,负手而立,看着京城方向面露趣色。

一身红衣的顾雨上了观月台,看着白衣老人的背影,神情有些不安。

“院长,你找我?”

院长回过头看了一眼顾雨,淡淡的说道。

“找你去办个事儿!”

顾雨像是松了一口气,问道:“什么事情需要我去?”

院长回过头指了指京城的一处地方,那是花船船楼所在之处。

顾雨一看院长手指的方向,又有些紧张起来。

“你去帮我买一幅画,快点,去迟了就没了!”

顾雨闻言又松了一口气......只要没发现我偷心笛,一切好说。

“买什么画?”顾雨问道。

“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顾雨伸出右手摊开向上。

院长回头看了一眼,摆了摆手:“你这是做什么?”

“给钱啊!”顾雨理所当然。

“没有钱!”院长理直气壮。

顾雨刚要骂娘,马上就听到院长继续开口。

“你买来画,我就不追究你昨日盗用我心笛的事情!”

顾雨闻言脸色一僵,灰溜溜的转身就走......这老阴笔,真阴险。

院长负手看京城,满脸得意......小丫头片子,跟我斗。

......

“你这人,摆画于此,却不开卷,出价也不受,属实无理。”商贾一脸不爽,指着苏墨的手微微颤抖,像是被气的不轻。

“就是就是...”边上围观群众帮腔。

“要不你开卷让我们看看,好叫我们知道画卷中到底所画何物。”

苏墨越是不开卷,越是出价不卖,他们越是好奇。

小丫头悄咪咪的转过头看了看苏墨镇定自若,暗暗吐舌......少爷果然厉害。

一位青衫老儒带着几位青年,本是路过。却见此处众人围观议论,好奇之下也凑上前来。见到苏墨摆画却不开卷,商贾想买却不得,顿时面露趣色。

青衫老儒含笑不语,但是身后几个年轻人却开口了。

“你这人,卖画不展。对价不理,怕不是哗众取宠吧。”其中一个年轻人挥了挥扇子,面露不喜,对着苏墨高调出言。

这年轻人从着装言行来看像是一个读书人。

小丫头闻言,稚嫩的脸上马上露出奶凶奶凶神情,想跳起来去咬人......她只会咬人。被苏墨暗中拉下......小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

“子杰兄所言有理,不过依我所见,这位兄台也许是想哄抬画价,出此策略。”另一位青年摇头接话。

还真被你猜对了......苏墨心里暗笑。

船楼下来一个丫鬟,挤了进来......

青衫老儒眉头微皱,出言阻断:“子杰,柳风,不得无礼!”

这时围观群众有人注意到了青衫老儒的等人。

有人认出了青衫老儒的身份。

“这不是魏公吗?”有人惊呼行礼。

“见过魏公...”

“魏公是何人?”有人不认识。

边上的马上拉了拉不认识魏公之人,暗中解释:“魏公乃当朝太傅!虽然已经退出了朝堂,但桃李满天下,在这大华之内一言千金。”

青衫老儒摇头摆手:“早已不在朝中,何须多礼。”

原来是个大人物......苏墨起身对着青衫老儒行了一礼。

青衫老儒点头微笑,对着苏墨问道:“小友卖画,却不展卷,却是为何啊?”

苏墨这才解释道:“吾于昨日梦中神游,醒来恍然间画下梦中之景色于此画。偶然所著,怕是再难画出此画之景。故而想以此画寻知己,卖与不卖却也不是这般重要。”

梦中的场景,恍惚间画出来的,所以再难画出这幅画一样的画了。这话先是凸显出这幅画的稀有,只此一副,再无别家。

然后点出:我不是来卖画的,我是来交朋友的。

合情合理,既能解释刚才的行为,又能铺垫等下高价卖画,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大悟,对苏墨画中的画更加的好奇,梦中景色...到底一副怎样的景色?

船楼下来的丫鬟,闻言点了点头,回头向船楼楼阁跑去!

......

洛音倚窗闲想,楼下人语忙言。

丫鬟回到船楼楼阁之上,回禀道:“楼下有一书生卖画,却不展卷。引来了魏公几个读书人,正在讨论。”

洛音疑惑:”卖画不展卷?“

丫鬟点头,把刚刚苏墨说的重复了一遍。

“梦中神游,醒来恍然间画下梦中之景色。偶然所著,再难画出此画之景,故而想以此画寻知己?”洛音重复着苏墨说的话,只觉得有意思。

“既然魏公也在,理当下去看看!”洛音找了个借口。

......

“原来如此......”魏公点头理解,又继续说道,“我却是更加好奇这幅画中所画何景了。”

苏墨一笑,看炒作的差不多了,便就着魏公的话借坡下驴:“既是魏公所言,理当展画于众视之!”

魏公闻言,满意的笑了起来,忽然觉得苏墨非常的顺眼。

魏公身后的几个年轻人见状不可置否,暗自诽谤,“看你画展开如何丢人!”他们并不相信苏墨的画有多好,在场文人墨客哪个不是佼佼者?即便苏墨画的很好,也不可能能有多耀眼,毕竟刚才的铺垫把大家的心里抬得太高了,若非惊世之作,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苏墨轻轻的打开画卷,将画卷铺开。

一幅水墨画跳入众人眼。

栩栩如生,意境饱满!众人心里忽然蹦出几个大字。

“这画中是...荷塘轻舟!”魏公开口。

荷塘轻舟......

以荷塘轻舟一起命名这幅画果然是恰到好处。虽然画中元素很多,但是意境却主要体现在这荷塘的轻舟之上。

魏公身为当朝太傅,桃李满天下,果然名副其实。一眼便看出画中关键。

画中,一方池塘,池中游鱼,池面浮着荷叶,池上朵朵荷花遍开。一叶轻舟在池上飘,鱼竿放在一旁,小童在轻舟之上,闭眼沉睡,手却在莲蓬上。

鱼儿水中游,

舟在荷中走。

渔童梦鱼戏,

抬手摘莲蓬......


众人沉醉于画中的意境,却想不明白画中之意。

“果然是一幅好画!”魏公轻叹,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也不再轻视。

几个年轻人都是读书人,自然能看出一幅画的好坏。这幅画,落笔成锋,留白如梦。意境新奇饱满,虽不明是什么。却也都知道,主要在轻舟上的小童,他的梦即所意。

在旁的围观群众一听魏公说这幅乃是好画,顿时眼睛一亮。

一些人当然是不懂画的,但是既然魏公说好,那便是极好的画了。

魏公乃是何人,当朝太傅,文人之首。他所说的话,可信度自然是极高的。也明白了刚刚苏墨确实没有作妖。

“原来真是好画啊!”旁人轻叹。

“真是不可想象,刚刚还误会了此人。”

一旁的商贾眼睛明亮,立马想买下这幅画。魏公所夸之画,必定价值高升。但是又不敢再乱出价,他只是有钱,但是真不懂画。

“小友如何称呼?”魏公目光从画中收回,看向作画的苏墨。内心却有些怀疑,这画真是这人作的吗?笔法老道,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作。他却不知苏墨是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前世更是一个经历了五千年沉淀文化的古老国度,苏墨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临摹罢了。

苏墨抱拳:“姓苏名墨,字景言,江南人氏。”

“景言,你这幅画栩栩如生,意境圆满。”魏公轻叹道:“只是可惜......”

可惜?

众人闻言,耳朵一竖!

苏墨躬身道:“愿闻魏公指教!”

“可惜缺了题字...”魏公继续说道,“你若能提上与之相当的诗词,更能体现出画意。”

这是一个考验或者是试探......苏墨心中了然。

魏公身后的几个年轻人,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他们并不相信这幅画是苏墨所著,但是平白无故提出怀疑反倒是落了下乘,让人觉得心胸狭小嫉妒别人。但是此刻由魏公来提出这话,别人就不会说什么。

既是你作的画,由你来题字有何问题?

“只是......”魏公由有些迟疑,“若是所提诗词配不上此画,反倒会毁了它!”

他真心喜欢这幅画,所提的问题也只是由心而说。虽然也怀疑画不是苏墨所著,但却也不愿苏墨乱题字毁了这幅画。

苏墨一叹:“本是梦中之画,何来诗词相配?”

“兄台若是无词可配,我倒是愿意为此画写一首。只是若写的不好,还望诸位见谅!”魏公身后刚刚说话的年轻人这时开口,面含笑意。

在场围观的一些人,几个精明的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摆出一副看戏吃瓜的样子。

苏墨眼神一凝,目光有些冷冽的看过去。

此人喧宾夺主,显然没有把苏墨放在眼里。他提议在苏墨的画上题字,题的诗词如果好,名声自然是他的。若是不好,便毁了这幅画。两种结果都对苏墨不利,不论如何,这幅画苏墨都不再好卖。

最主要的是,苏墨感觉很不爽。这人轻视苏墨,这点苏墨也无所谓,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总不能让别人都重视你。

只是明明是苏墨的画,这人却说的:‘若写的不好,还望诸位见谅。’而不是叫苏墨见谅,挑衅意味十足。

苏墨能明显感觉到,这人似乎在针对他......这人深井冰吧?

这人就是魏公刚才喝止的人,好像叫柳风。

......

红衣顾雨飘然来到船楼外,正疑惑院长让她买的画是什么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群人围着苏墨的场景。

这小子还会画画?

远远的看了一眼苏墨展开的画卷,就知道院长让自己买的画是哪幅了!

会吹笛子,还会画画,长得还俊俏......只是可惜了是个普通人...要不然骗回书院多好!

就是好像被人针对了......顾雨看了一眼那个说话针对苏墨的柳风,撇了撇嘴......笑里藏刀,道貌岸然,绝非善类......

顾雨一直觉得自己看人很准......还是小苏子比较好看。

哦,小苏子就是苏墨......她刚刚听到苏墨自我介绍,临时起的爱称。

毕竟...等会儿还得从他手里买画,暂时就算是自己人吧。

......

柳风是跟着魏公一起的,此刻却这般无礼......苏墨不由的看向魏公。

魏公低头看画,像是没有听到......

我们主仆二人来千里迢迢来京城考个试,顺便骗......赚点盘缠,却有人想要横插一脚,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叔可忍婶不可忍......苏墨摇头失笑,像是在嘲讽旁人,又像是在自嘲。

果然是狗屎一样的世界......

柳风见苏墨摇头嘲笑,神色一冷,面露不善。

“本是无字可提,不过既然是魏公所言,我自当自提一词!便是毁了...那便毁了吧!”苏墨仰头大笑:“何人有笔墨?”

一旁安静看戏的顾雨忽然间就从苏墨身上看到一股子豪气,此刻的苏墨,不像是一个读书人,更像是一个剑客。

小丫头仰着头,看着大哥哥满脸崇拜。

“船楼内有!”一道温婉如玉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看去,洛音一袭云白绣裙从船楼跨步而出。

“洛音...洛神都出来了。”围观群众惊呼。

“有意思...有意思...”

“洛神可真是绝世之姿啊”

“此刻...当有酒!”

苏墨随声看去,见到了倾国倾城的洛音,洛音对他点头微笑,苏墨微微颔首。

洛音十分漂亮,面容精致,出尘脱俗。是苏墨在这世见过最美的女子,哦...还有昨天晚上的神仙姐姐,不相上下。

“船楼之内有笔墨!”洛音走到跟前,围观群众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洛音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平视的,洛音乃是洛神转世,以音入道,且是一个结丹强者。

洛音低头看着展开的画卷,喜欢不已。她刚才听到柳风的话语,十分不喜,又看到了苏墨的回应,暗自点头,不知为何就出声了。

苏墨在洛音眼中感受到了一股善意。

“那便打扰了!”苏墨对着洛音点头。

“景言...”魏公开口,有些后悔没有拦着柳风乱语,“你这画乃是传世佳作,既是偶然所著再难复刻,便该谨慎对之。一时意气之争,毁了此画岂不可惜......”

“此画既然出自我手,便是由我所毁,也是毁之应当。”苏墨潇洒一笑,目光似随意的撇了柳风一眼,又似从未在意柳风。


“非也非也,既是传世佳作,便该是世人所有。景言兄随意毁之,怕是难服众人。更何况,景言兄即说此画再难复刻,却是又如何证明这画是你所著?”柳风淡淡的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一凛,这话说的很讲究,先是说‘传世之画该世人所有,苏墨不该为一己之私毁去’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绑在了苏墨的对立面,又点出苏墨可能非画的作者。其用心之险恶,不过如此。

围观的一些人也觉得有道理,这幅画看着也确实不像是苏墨所能画出。而且苏墨也说了,偶然所著,再难复刻,更像是提前抛出缘由怕人让他再作一幅等同的画以证明此画是他所著。

“那该如何?”苏墨闻言,差点气笑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读书人都这样吗......哦,除了我之外。

“自然是该将此画交出,先验证一番,若核实乃是景言兄所著,自当奉还......或由魏公来题字,若魏公不愿,我等自然也可代笔。”柳风笑如春风,图穷见匕。

交出还能还?

在场几个精明的群众不自觉的暗自鄙夷。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道德绑架......

苏墨正要展开《三从四德》、《道德经》、《儒家思想核心》、《老子名言》等来教育柳风时,被一声娇呵打断。

“闭嘴!”

红衣顾雨再也忍不住了,在旁边跳了出来。

“‘剑魔’怎么也出来了?”一旁的朝阳群众遍地找瓜。

“剑魔是谁?”有人不认识顾雨,所以问道。

“书院老三...那个剑修......”

有人缩了缩脖子往后退......这厮可不讲道理。

剑魔......这绰号起的,苏墨看到顾雨,正是昨天夜里的神仙姐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了。

洛音看着跳出来的顾雨,一阵无言。

“闭嘴,人家卖自己的画,要你在这逼逼个没完?”顾雨指着柳风,毫无形象,像是被气坏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柳风却是不惧,他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子,书院没有缘由不能随意动他,随口道:“我只是说出心中所想。书院若不让人说,我不说便是......”

“你......”顾雨修的是惊鸿剑,直来直往,不喜欢弯弯绕。更不喜讲道理,所以她讨厌读书人......哦,不讨厌苏墨...至少暂时不讨厌。

劈死他再说......顾雨正要拔剑,被洛音拦了下来。

洛音转过头看向苏墨,柔声问道:“你可是要卖此画?”

“并非一定要卖......洛大家若是喜欢,送你便是!”苏墨看出了洛音的善意是在帮他,点头笑道......画,他随时可以再画。

柳风等人闻言脸色一僵。

洛音闻苏墨之言摇头一笑,顿时百媚横生。

“无功不受禄......”洛音回头对着侍女喊了一声,“小红,去取一百两银子过来。”

侍女转头回到船楼取了一张银票,跑出来递给洛音。

洛音把一百两白银的银票递到苏墨面前:“我便以一百两买下此画。”

“好!”苏墨笑着把画卷起,交给洛音,顺手接过银票。

顾雨看着一愣......她原本也是来买画的,可她没那么多钱......算了,等下私下找洛音这个小富婆要。

而柳风等人脸色一变,洛音这是变相的在帮苏墨定性了。

她找苏墨买了画,自然是承认画是苏墨所著。

洛音接过画卷,又继续笑着开口道:“公子可愿为我这画题字?”

“仙子所求,自然满足!”

苏墨闻言大笑,拉起小丫头,跟着洛音和顾雨进了船楼。

魏公摇头一叹:“也罢,便看看景言所提之字!”

魏公也跟着进了船楼,几个年轻人也跟了进来,柳风却是不信苏墨能提出什么好诗词,若苏墨等会儿所著诗词不佳,他还是能借机发挥。

一群吃瓜群众见没有人拦着,呼啦地一起进了船楼......今天这瓜吃的正爽,哪能半途而废。而且他们也好奇,苏墨会提什么字。

洛音亲自铺好了画卷,压上镇尺,磨好墨,将笔递给苏墨。

不知为何,她在苏墨身上感受到一股自信,虽然苏墨在她眼中只是一个普通人,却还是觉得他能给她一个惊喜。

“公子可想好要题的诗词?”洛音轻轻的问道,顾雨在一边看着,旁人一副看春秋大戏的样子。

“那便......写一首小令吧!”苏墨想了想,含笑落笔。

干脆落笔,毫无凝滞!

燎沉香,

消溽暑...

苏墨落笔成锋,如行云流水。

只六字,便让在场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一行人的目光皆落在这六字之中,开场便可见文笔。

苏墨没有停顿,继续落笔......

鸟雀呼晴,

侵晓窥檐语。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洛音看着苏墨的落笔嘴中轻喃。

寥寥几笔,便写出了夏日清晨,鸟雀欢呼的场景,看似漫不经心,却又似在伏笔。

众人不再言语,而柳风等人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却只见苏墨连笔继续写着......

叶上初阳干宿雨,

水面清圆,

一一风荷举。

“好词!”魏公轻叹,相信了这幅画乃是苏墨所著。单就从词而言,便已非凡品。一旁众人中有学识的的也沉思着点头。

苏墨停笔,想到了前生,他总是觉得自己和这世格格不入,除了小丫头,再无牵挂。

那一世的所学的诗词,总是能找到符合心境的,便如这首小令的后半阙!

故乡遥,

何日去?

家住吴门,

久作长安旅。

这思乡之情,在场所有人一瞬间似感同身受。

洛音眼神渐渐迷离,她想起了昨日的那首笛曲,是何等的相似。

五月渔郎相忆否?

小楫轻舟,

梦入芙蓉浦。

苏墨收回墨笔,放于砚台之上。呼出了一口气......诗画也能寄人以情。

这首苏幕遮是苏墨前世宋朝词人周邦彦所著,所表之意正是‘思乡’,却又刚好与画合意。

荷花,小舟,渔童......

魏公上前,反复的默念着这首小令:

“燎沉香,消溽暑。

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叶上初阳干宿雨,

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

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

五月渔郎相忆否?

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上阕写景,若有意,若无意,使人神眩。下阕抒情,直抒胸怀,语词如话,不加雕饰。”魏公感叹。

“全词写景写人写情写梦皆语出天然,不加雕饰而风情万种,对与清圆的荷叶、五月的江南、渔郎的轻舟这些景物进行虚实变幻的描写,思乡之苦表达得淋漓尽致。”

“魏公谬赞了!”苏墨谦虚道。

魏公摇头:“非也,今日一事足成佳话。”


听了魏公的话,柳风面色一笑,似乎有种结果达成的神色在其中......

“景言可是来参加今年的春闱?”魏公问道。

“正是!”苏墨点头。

众人了然:“原来是举人啊,难怪。”

“才情无双啊。”

“好啊,好啊!”魏公高兴的笑了起来:“此等才情,当我国之栋梁啊。”

苏墨不可置否......

“我便等你金榜题名...”

魏公离开之前拍了拍苏墨的肩膀,显得十分高兴。

柳风等人跟着魏公离开,只是离开时,柳风面色含笑,只是眼底在不轻易间露出了怅然若失的神色。

众多朝阳吃瓜群众看到瓜吃完了,纷纷对苏墨抱拳示好后离开......回去之后有谈资了。

“多谢仙子相助!”等吃瓜群众都散了,苏墨对着洛音一抱拳,从兜里掏出刚才洛音给他的一百两银票,递回给洛音。

洛音撩了一下额前垂下的长发,含笑摇头:“非是帮你,我只是买下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罢了。既然是买卖,你自当收下这银子,莫不成你想把这画要回去?”

苏墨苦笑的摇了摇头,收回了银票:“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一旁的顾雨看着洛音和苏墨眼珠一转,像是有了什么主意。

苏墨又转头看向顾雨,却见到顾雨在拼命的对自己挤眉弄眼。

“咳咳...那个,我送你们出去吧。”顾雨干咳了两声,在苏墨和小丫头一脸茫然之下拉着两人就往船楼之外走。

苏墨满脸悲愤......我还想坐会儿呢,好不容易进来的。

洛音看得一脸茫然......这女人,又整什么幺蛾子?他们认识?

顾雨一直拉着两人出了船楼,对着苏墨道:“你们先回去吧,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苏墨一头的问好,哑然一笑:“还是多谢顾仙子今日出言相助。”

顾雨摆了摆手:“小事,也是我自己看不顺眼。”

想了想,似乎想到柳风刚才离开时的眼神,顾雨还是提醒了一句:“那个柳风他是大华兵部尚书的崽子,按说不该如此明目张胆的针对你,你自己小心一点,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多谢顾仙子指点!”苏墨点了点头,也回想起了种种,似乎感觉这个柳风的出现和后面的针对似乎都显得有些刻意。

顾雨摆了摆手,转头就回去船楼。

等顾雨一走,苏墨对着小丫头展颜一笑,掏出了银票挥了挥。

“怎么样?”苏墨臭屁不已。

小丫头开心不已:“少爷好厉害!”

“走,带你吃好东西去!”

“吃好东西去咯。”小丫头高兴的蹦了起来。

苏墨揉了揉小丫头的头,拉起小丫头就往街上走去。

......

顾雨回到船楼,看到洛音正仔细的欣赏着刚刚的那幅字画。

“怎么样?”顾雨拉起一张就坐下。

洛音点头道:“是一幅好画,能说的魏公都已经说了。”

“只是...”洛音略一沉吟,继续说道:“到底怎样经历的人能画出这样的画,又即兴提出这样的词?”

顾雨撇了撇嘴:“不就是一幅画嘛?我也看得出很好,也不至于你这个样子吧。”

洛音摇了摇头:“你不懂,画虽然很好,但我也不是没见过。真正好的是这首词,这词上半阙写这画中之景,用词自然合景。而下半阙写意,写情,与画中意境交相呼应。词画相符,即便是我,也觉得是世所罕见的佳作。”

哦,但是院长要画做什么......顾雨听完点点头,眉头一挑。

“你今天怎么又有空过来了?”洛音放下画卷,看向顾雨好奇的问道。

“还不是院长那老......还不是院长老师叫我来买画。”顾雨忍不住吐槽道。

“买画?”洛音低头看了看:“这幅?”

顾雨满脸期待的看着洛音,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洛音摊开了手。

“你这是做什么?”顾雨摆了摆手。

“给钱啊!”洛音理所当然。

“我没钱!”顾雨理直气壮......怎么觉得这画面和对白有点眼熟呢。

就知道你没钱......洛音收回手,小气兮兮的样子:“那不给!”

顾雨不满道:“你这么有钱的小富婆,还差这点钱吗?”

你才富婆呢,真难听......

“无关差不差钱的事,买卖嘛...自然得给钱了。”洛音理直气壮的说道,她就是舍不得这幅画。

顾雨闻言无语,眼神一转,忽然又笑了起来:“要不这样,你把画借我回去应付一下院长。我告诉你昨夜吹笛的是何人。”

“其实这幅画我暂时也无用,看在院长的份上,便借你几日吧......记得还回来!”洛音把画卷递给顾雨,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云淡风轻,像似毫不在乎。

你是不是多少矜持一下......红衣顾雨一脑门黑线。

顾雨接了画,还是非常开心的......还好这就骗到手了,要不然还得偷,偷闺蜜的东西,她良心上过意不去。

把画卷收进储物戒指,顾雨就不说话了,端起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神情淡然。

洛音等了半晌,暗暗皱了皱眉头,抓着茶杯轻轻的摩擦着杯沿。

“这茶怎么样?”洛音淡淡地问道。

“还行,比书院的要好。”

“院长最近还好吗?”

“好得很,就是越来越阴险了。”

“你们的师兄弟们还好吗?”

“老大还是一直在睡觉,老二整天到晚带着他养的鸟瞎晃悠,老四老五商量着想去盗皇陵,然后被院长关起来面壁了,老六那傻妞盯上了老二的鸟,整天跟着老二,想把老二的鸟烤了吃。”

“老三呢?”

“......我是老三!”

“哦......”

“我得回去了,还得回书院找院长复命呢!”顾雨翻了翻白眼,笑着说道。

“嗯!”洛音淡淡的应了一声。

顾雨笑呵呵的转身往外走去。

“咳咳......”洛音干咳了两声,茗了一口茶。

顾雨回过头,看见洛音黑着脸,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己。

“哦哦,对了......还得告诉你昨日吹笛的人是谁。”顾雨终于开口,不再演洛音。

洛音点点头,喝着茶,不说话。

顾雨嘿嘿一笑。

“昨日吹笛的人,就是刚才卖画的举人......苏墨,苏景言!”

洛音闻言一愣,一下子竟有些出神。

顾雨红衣飘飘,说完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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