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说的没错,咱不和这种人计较,这些肉啊你多吃点儿,我看你这两天都瘦了,赶紧补回来。”
林安见状心里越发的心酸,打心底里羡慕他们,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但是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即便想吃也不可以表现得如此明显。
下一秒母亲也从厨房走来,将馍馍塞到他手中,生怕被另外两人看到馍馍中夹着的肉似的。
“安安,你赶紧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注意安全,你父亲的病就听天由命吧,我帮不了。”
将林安送走后,她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会儿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后这才小跑回到屋里。
林安双手攥着馍馍,心里十分无助,没有人能够帮得到他了,根本就没人愿意把钱借给他。
想想之前去借食物的时候,好像也只有自己的母亲会借给自己。
之前实在没辙的时候他就会跑到母亲家去借点食物,毕竟他们家在村里是个大户,吃的东西必然比普通人家要多很多。
“母亲,借我一点儿吃的吧,等我长大了肯定会还你们的。”林安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人,此刻的他早已经饥肠辘辘的。
他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非常宝贵的,即使是自己的母亲,他还是用了借这个词,他不想欠谁什么。
“安安,是母亲对不起你,这两个馍馍你拿着吧,我也给不了你太多。”女人满是心疼的说道。
只不过她在这里也当不了家,给他两个馍馍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不然她也不好向家里人交代。
“谢谢母亲,谢谢母亲,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的。”林安激动的接过热腾腾的馍馍,还差一点儿被烫到手,连忙鞠躬感谢。
看到他对自己这么客气,女人心里五味杂陈,这可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现在却这么生疏,就好像自己和他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一般。
“哟,又来要饭啊,没有吃的那就饿死好了呀,真是一点儿出息都没有。”这个时候屋里走出来一个胖嘟嘟,身穿大花袄的小男孩,嘲讽的说道。
此刻两个男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画面。
林安紧紧的抱着两个馍馍,生怕一他们会长腿跑了似的,停了几秒便朝着自家的方向跑去,还不忘记提醒:“放心吧,我一定会还的。”
“切,两个馍馍而已谁稀罕啊,平时都是直接拿来喂狗的,也就只有这穷小子当香饽饽了。”一个油腻肥胖的男人大步的走了出来,撇了撇嘴巴,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随后便搂着女人朝着房间走,斜着眼看着身边的美人,不满道:“看什么看,小屁孩都已经跑了,你不会还舍不得吧?”
“怎么会呢,我有什么不舍的,现在不是有你们了吗?”女人赶紧收回目光,讨好般的将手搭在男人的胸口。
林安之后的日子也会找母亲借吃食,但是每次碰到后父子俩都少不了被嘲笑和讽刺,只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没有什么比吃饱饭更重要的了,被说几句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久而久之父亲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了,他心里清楚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撑过今年这个冬天。
回到家后他这才发现馍馍里夹的两块肉,两眼直冒光,他有些馋的闻了闻,随后便想都没想就拿给了父亲,有些激动的说道:“父亲,你快吃吧,吃了肉身体就好的快。”
他虽然也很想吃肉,但是这种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让父亲吃,毕竟这次没有借到钱,只能祈祷父亲吃了肉能够好一些。
当他看到父亲嘟着嘴巴,皱着眉头,就知道他还在发病期,下一秒手中的肉就被丢到了地上。
林安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可又不能说父亲的不是,他只觉得很可惜,快速的捡起地上的肉,上面满是灰尘泥土。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跑到外面,抓起一把雪这才把上面大块的泥土擦掉,随后放进了嘴巴,一脸享受的咀嚼着。
过了一会儿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另一块肉小心翼翼的喂给父亲,幸好没有再出什么岔子,不然真的要崩溃了。
此时的父亲也逐渐恢复了理智,变得格外的清醒,朝着林安招了招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安安,快扶我起来。”
林安见自己的父亲已经清醒过来,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二话不说赶紧将人小心的扶起。
“你去把那个箱子拿给我,就是墙角的那个,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说。”父亲变得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看去,林安看见一个不太起眼的破箱子,他按照父亲所说将盒子抱了过来放在床边,十分疑惑的问道。
“父亲,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是可以换钱的东西吗,那是不是可以给你看病了啊。”
他越说越兴奋,以为里面装的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两眼放光的盯着面前的人,想要得到他确定的回答,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父亲因为病重离开了。
林安激动的同时还有些纳闷,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家里有这么一个破箱子,之前要是知道他也不用求爷爷告奶奶的到处借钱,而且还没有借到,要么吃闭门羹,要么就是人家找各种理由不想借。
想到这些林安的心情立马就好了,那种无助的感觉也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随后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见状父亲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否定了林安的猜想。“傻孩子,咱们家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这是之前在不周山捡到的。”
说着父亲就从小破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盒子里装着一颗莲子,这是他之前捡到的,便一直装在这里面。
“一颗莲子,这有啥特别的吗,不就是普通的莲子吗,装在盒子里干嘛。”林安失落的耷拉着脑袋,无力的说道。
“安安你可不知道啊,当时我看到莲子正在发光,所以我才把他装到盒子里的,你也许有仙缘。”父亲认真的说着,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
林安皱了皱眉头,半信半疑的拿起那颗莲子,认真的打量着,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一般的莲子没什么区别。
他以为是自己的父亲又开始糊涂了,才会说自己有仙缘这种话,自己又没什么本事儿,肉体凡胎的,也没什么特殊的技能。
“父亲,我哪有什么仙缘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信,而且这个莲子怎么可能会发光,看错了吧,这就是一颗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莲子,而且我就一肉体凡胎,能有啥仙缘,父亲你就好好休息吧。”
“孩子,你要相信父亲,父亲不会害你的,听话把这个给吃了。”父亲执意让他把这个莲子吃下去,不容怀疑。
林安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知道自己肉体凡胎,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踏上仙途的,但是看到自己的父亲这么执着,他还是选择吞下莲子。
父亲看着他的吞莲子的动作,心里十分欣慰,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过去的画面。
那个时候林安的母亲还在这个家中,只是每天都会嫌弃他八百遍。
“真不知道我这么貌美如花的当初怎么嫁给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生了个娃跟你在这破破烂烂的家里遭罪,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你看看这个村子里还有比你家更穷的嘛!”
女人嫌弃的把一块破烂不堪的布料随手丢在一旁,看着男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对于嫁给他的这件事儿十分悔恨。
男人则是一声不吭的靠在那仅搭了几块木板的床上,他的智商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个弱智,时不时就会发病,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会胡言乱语。
一旁的小男孩倒是一直忙忙碌碌的,一刻都不停,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柴火,尽量让房间温暖些。
听到父母的话他不是不想帮忙说两句,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何况他年纪还这么小,只能保持沉默。
“安安,仙丹仙丹,快找啊。”就在这个时候男人又突然胡说八道起来,指着一个地方让林安去找。
这让女人越发的受不了他,之前还能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连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整天仙丹仙丹的,你以为你能变成神仙嘛,真的是痴人说梦,什么东西!”女人翻了个白眼,眼神里满是嫌弃。
林安的手一顿,微微咬了咬嘴唇,随后又自顾自的干活,他都已经习惯了,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由于女人生的美丽,一眼就被村中大户看中,毫不犹豫的将她带走,所以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走个几分钟就到了,可这么久都没有见她回来看望过他们一次。
男人想到这些眼角不经意划过一滴泪,随后便永远的闭上了双眼,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变过,这张脸上也再也不会有更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