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怎么行,您怎么能这么偏心呀!
只想着那个女人的女儿,却不为咱们辰儿和月儿打算,您怎么对的起我们母女陪在您的身边这么多年?
当初我嫁给老爷的时候从没有嫌弃老爷有过代罪的妻氏,还带着一个女儿,如今那个女人一回来,就这般对待我们母女,日后还能有我们母女的容身之地嘛,倒不如就给妾身一纸休书,我带着我的两女一子早早离开算了。”
郭氏用手帕捂着眼睛,哭哭嘤嘤,声音大的院子里都听得清楚。
“你又在闹什么?”
甄儒头疼地闭了闭眼。
“我什么时候不为你们母子三人了打算了?
陛下己经赦免了李家的罪责,还让李婉回来,我难道不允,那不是抗旨不尊么?
如今她住在外面的院子,你还是这个宅子里的当家主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为什么这次,早说好了让辰儿去选妃,现在又要让……大小姐也参加春日宴呢??”
“宝儿和辰儿都是我的女儿,哪一个选上都一样是甄府的福分。”
那怎能一样!
郭氏哪能甘心。
“老爷,大小姐如今己经21岁了,齐王只怕根本看不上她……“一句话正戳在的甄儒心头最难受的地方,他随即沉下脸来:“你也不必闹了,齐王婚事自有太后做主。”
郭氏见甄儒有些动怒,终于不敢再闹,她心中憋了一口气,只想着春日宴那日一定把甄曦辰打扮得惊艳出众,把甄宝儿比下去。
樱花正盛的时节,皇城之中一派春意盎然。
皇宫里己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太后拄着拐杖从她居住的慈寿宫往景阳殿走,满脸的皱纹里都是笑意。
“太后今日精神真好。”
身边搀扶着她的静娴长公主,一边走一边跟太后说着话。
“皇姐一回来,太后的病就都好了,皇姐定要多留些日子才好。”
旁边的皇后微笑道。
“我倒觉得不是我的功劳呢!
能治太后的病的只有小攸。”
“都回来!”
太后望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嗔怪道。
“好,都回来!”
静娴长公主觑了一眼皇后的表情,又道:“小攸不知什么时候过来?”
“他难得回来,陛下拉着他在圣贤宫里下棋饮茶,怕是要在那边用膳了。”
皇后大方答道。
静娴长公主不再说话,一行人很快到了景阳殿,景阳殿正热闹,宴席己经摆设齐全,京城的名门贵妇们都盛装打扮,带着自家未出阁的女儿坐满了殿中,她们各自打量着别家夫人小姐的装束,嘴上夸赞着别人,心中却己经把对方跟自己从头到脚比过一遍了。
一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长公主嫁到“,正在交头接耳的贵妇贵女们立即停止了交谈,众人连忙起身跪拜,殿内响彻“太后万福金安,皇后娘娘圣体安康,长公主吉祥康泰”。
“都免礼。”
太后笑逐颜开道。
太后落座,殿内众人才又讷讷坐回自己的桌前。
“我老太婆最是不讲规矩的,宫中小宴,大家都随意些。”
夫人们轻笑,向太后皇后敬酒。
静娴长公主的视线落入坐席之间,一张面孔让她的表情有些激动。
这时坐在下面的李婉也正望着她,两人眼中都是波澜起伏。
李婉端起桌上的酒盏,向着长公主双手举起,静娴长公主也举起酒盏,两人似在空中碰了碰,相视一笑,喝干了杯中的酒。
“早知道婉儿回来了,要不是今日宫宴,我们还不得相见呢!
想来我们还是沾了公主的光。”
坐在李氏旁边的令国公夫人笑道。
“容姐姐是挑小妹的理了,我敬姐姐一杯,当是赔罪吧。”
李婉又端起酒盏。
“这还差不多,日后若是邀你,你可不能推拒。”
令国公夫人笑着喝干了杯中酒。
“一晃都十几年没见了,你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另一边尚书监夫人叹道。
“是呀,我比不得你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没有护她长大,我真是……婉儿在我们中是最小的,日后有姐姐们在,定不会再让你们母女委屈。”
令国公夫人道。
另一边,坐在一群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堆里的甄宝儿自觉有些尴尬。
上一世她做姑娘时并没有机会参加宫宴,后来楚渊做到中书令,她作为中书令夫人参加过几次,那时她己是年长妇人。
此时看着眼前这些小姑娘叽叽喳喳议论着宫中摆设,皇后的服饰,别家姑娘头上的饰品,竟也觉得有趣。
“据说静娴长公主是太后唯一女儿,当年选婿都是她自己挑的。”
“当年镇远大将军威震边塞,长公主一眼就看上他了。”
“可惜大将军战死,长公主从此便游历天下,真是咱们大周的奇女子。”
“你看长公主身上的衣服,刺绣在光线之下还变幻出不同的颜色,真是神奇,也不知道用的什么锦缎。”
“那是蜀地产的五彩蜀锦,如果光线好会闪烁出五彩光芒,衣服上的刺绣就好像在佛光之中。”
听到小姑娘们议论静娴长公主的衣裳,甄宝儿忍不住道。
听到甄宝儿的话,一众小姑娘将眼光再次投向静娴长公主,一个个频频点头。
“姐姐是哪家的,怎么知道这么多?”
“天下丝绸五花八门,我知道的也有限。”
甄宝儿莞尔一笑,避重就轻地答道。
这些官宦小姐只知道穿着华服,哪里懂得衣料中的玄机,更别提用什么样的料子配搭什么样的刺绣最好了。
她的乳母年轻时曾是江南有名的绣娘,对丝绸甚为了解,甄宝儿从她那里学到了不少。
十西五岁的小女娘,一个个都爱美,于是争相向甄宝儿请教,甄宝儿本就对丝绸刺绣很有兴趣,宴会上甚是无聊,她又是重活一世,比这些小姑娘年长很多,耐心更是多出几倍。
她认真讲解,又逐个品评每一位女娘的穿着搭配,言语之间多多夸赞,再给些新巧的建议,听的小女娘们眉开眼笑,满脸都是佩服。
然而,没有人注意,这一切都落入了一双恶狠狠的眼睛里。